周闵的目光所及，尽是林逾黑沉如深渊的瞳目。 他仿佛在与深不见底的巨壑对视，明明比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年长十多岁，可他居然真的被林逾恐吓到了。 放弃了异能、放弃了正式户籍，踩着累累尸骨爬到十二议员的席位。多年经营、忍气吞声，利用夏越安做掩护，那么久的隐忍，甘愿屈居在区区分局副指挥的位置…… “怎么了？周上尉。”林逾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故作不解。 他最恨别人拿他的亲友来做威胁。 室友当然也不行。 而且他真的有胆子拖着对方一起去死。 那么多的血，但凡换一个体能差点的人，只怕早就命丧当场。 他真的很期待。 在陆栀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 克洛维斯腹诽，他应该也不算不可爱吧。 商极点头，如寻常长辈一样发问：“考试结束了吗？考得如何？” 商极呵呵笑起来：“没关系，你还很年轻，今后慢慢学嘛。” 商极问：“他们去了矿脉内部？” “看人。小指挥也去了吗？” “哎呀，那就有些危险了呢。” 商极这才叫住他：“不过矿脉不会对他不利的。” 他难得做出虚心求教的表情：“真的吗？” 克洛维斯眨眨眼：“我？” “我只是不喜欢聊他的私事。” “公事可以聊啊！”克洛维斯面露喜色，立刻扳着手指细数，“他从小就脑子灵光，特别擅长吵架，经常能把人气得说不出话。很多人说他缺德，但也不是，他这人挺有爱心的，小时候我俩还一起护送蚂蚁搬家……”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了。我们从小就约定好，不管以后什么境遇，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克洛维斯顿了顿，又嬉笑说，“不过，现在他是指挥，我是单兵，他们说单兵必须彻底信赖指挥，指挥也要有自己最信任的单兵……我的话，也很希望成为他最信任的单兵。” 在克洛维斯的嘴里，他的指挥显然是全天下最好的指挥：遇事冷静、从容沉着、谨慎细心，而且很有责任感，简直就是天生的指挥。 这种感情很真挚，它超出亲情、友情、爱情之类的概括，是这两人多年深植于心的默契和信任逐渐养成的感情。 “我要收回前言了。”商极道，“你不仅仅是骗子，你还是个受骗的单兵。” “他破坏过什么东西吗？”商极问，“任何东西。” 他想起了林逾破坏狄籁那几颗头骨的时候。 商极见他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他破坏过很多吧。” 商极呵呵笑着，忽略了他的辩解，径自道：“在我们那里，他穿着条纹病人服，做的却是狱警的差事。只要被他触碰，不管是人还是别的，都会一瞬间粉碎。” 商极眨眨眼，浑浊的双目却暗暗含光：“我们都叫他，‘回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