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嫔对这位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气。
并非她怀疑徐宁存心不良, 她对儿子的号召力?还?是很信服的,只是单纯看不起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
按理说以她的立场,徐宁此举当?是弃暗投明, 奈何胡嫔的脑回路与旁人?不同,这么轻易背叛自家夫婿, 焉知来日不会背叛别人??
而徐宁见?她只是施施然微笑, 也不鞠躬行礼,就更令胡嫔生气了。
“静王妃一别多年, 莫非连宫中礼数都忘了?”
徐宁坦然扬着?脸儿,殊无愧色, “妾自然记得,贵妃爵比诸侯王,妃位爵比列侯,可娘娘您只在嫔位, 嫔妾怕落人?口实。”
胡嫔面若寒霜,这正是她痛楚所在。原本吴王好言安抚, 已经让胡氏打消复位贵妃的念头,偏偏徐宁旧事重提, 无疑又揭起伤疤。
纵然宫里没人?敢看轻她, 可外头不这么想, 人?家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低等嫔御!
胡嫔冷冰冰的坐下, 也不请徐宁入座,徐宁倒是自来熟地寻了张雕花梨木椅坐了。她可没打算就走,还?得多探听虚实呢。
胡嫔却也消息灵通, “方才你往慈宁宫去了?”
徐宁颔首, “是。”
“太后?娘娘意下如何?”胡嫔闲闲道,话锋里却藏不住关切。
她自然知道徐宁是去当?说客的。
徐宁叹道:“皇祖母不肯, 还?把?我?骂出?来。”
胡嫔轻哼一声,就知道是个没用的,偏吴王心软,还?给她一条生路。邓太后?若这般容易劝动,何必僵持至今?
徐宁态度诚恳,“太后?娘娘心里存着?气,自是听不进逆耳忠言,娘娘何不设法开解则个?”
胡嫔眉立,“本宫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一向不喜欢自己,这回解她禁足都瞒着?慈宁宫那边,否则这会儿还?被关着?呢。
徐宁道:“能?否将慈宁宫守卫撤去些许,每日带太后?娘娘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心情或许就松泛了。”
胡嫔却也机警,“太后?凤体违和,该静静安养才是,如今暑热潮闷,这大毒日头照着?,病更难见?好了。”
徐宁便不好多说,虽则她确有意将邓太后?救走,可若打草惊蛇恐适得其反。
“那么能?否请戏班子进去唱几出?小戏?您知道,皇祖母最好这口。”
胡嫔想了想,南府都是用惯了的人?,大约无妨,这要盯梢也容易,怎么进来怎么出?去,谅他们不敢造次。
徐宁松口气,只要撕开一点口子,后?续总能?找到机会。
“妾还?想请娘娘示下,能?否去永福宫一观。”
胡嫔凤眼斜飞,“你背叛齐恒,甘帮我?儿争储,还?有脸去见?他母亲?”
徐宁委委屈屈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妾身只是想谋条生路而已,何错之有?温贵妃娘娘若要怪罪,嫔妾也无法了。”
这话还?算老?实,只是一口一个贵妃,听着?太过刺耳,温氏算什么东西,也配压自己头上?
胡嫔咬牙,“她好得很,你就不必操心了。”
如今主客异势,自己又重掌宫权,胡嫔原本想去永福宫好好耍耍威风,给旧日仇敌一点颜色瞧瞧,偏偏吴王下令封了永福宫,不许闲杂人?等打扰,而一应待遇皆照贵妃份例,不许苛待,比起自己幽禁之时何止好了十倍!
胡嫔纵使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望洋兴叹。
倒算吴王识相,但也可看出?,他是打定主意将温贵妃捏作人?质。
徐宁且喜且忧,只觉喉咙干渴,便向上头讨杯水喝。
胡嫔和她聊了半天,意外地还?挺投契,便开恩让人?奉茶来。哪知茶水甫一奉上,胡嫔便破口大骂,将那侍女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本宫让你们用今春进贡的明前龙井,怎么敢上去年陈茶?”
她可不是帮徐宁出?气,纯粹觉得底下藐视自己——本身嫔位就当?得不痛快,这些蠢奴才还?不会看眼色,活该被打!
侍女有苦难言,分明娘娘交代要给徐王妃下马威的,这会儿却又迁怒。她深知胡嫔脾气,不敢分辩,只连滚带爬赶紧出?去。
徐宁看座上余怒未消架势,暗暗吃惊,看来数年幽禁生活并未让胡嫔学会忍耐,反倒格外敏感易怒,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