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海涨红了脸,一个个就会拣软柿子捏,嗫喏道:“殿下有所不知,正是为了本地安泰,才不得不如此。”
身后那些涂着油彩的村民神情静默而肃穆,可?见?默认了汪云海的说法。
齐恒轻嗤一声,拖长音调,“这般说来,若不照办,山神就会开罪于民,这是神佛还是妖魔?”
葵婆脸上隐隐有怒气攒聚,竟敢如此亵渎她敬仰的神明!
汪云海则飞快摆了摆手,悄悄道:“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东西可?是有灵的。”
齐恒倏然无惧,态度清朗,“若真有灵,尽管来找本王麻烦,本王何畏之有?”
至此,汪云海也无法,讪讪向葵婆道:“大巫,您看……”
葵婆扭身转头?就走。
徐宁忽道:“等一等。”
汪云海以为她要将人交出来了,眼中异色闪烁,岂料徐宁端出的却是一盘白生?生?的水饺,想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鲜灵可?爱。
她含笑道:“大过年的,来者是客,吃点东西再?走罢。”
伸手不打笑脸人,在汪云海的眼色下,葵婆板着脸抓起一枚,然而才咬下便闻嘎嘣一声,她面色古怪的缓缓取出,原来是枚铜钱。
徐宁笑得前仰后合,“听闻大巫精通卜算,怎的连里头?包有铜钱都预知不到,让您受惊了。罢了,此物能带来好运,保佑您来年身体健康、顺遂无忧。”
葵婆原本枣红色的面皮黑成?紫酱颜色,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显然这下子丢脸不小。
徐宁随便一试就叫她露馅,却还假借开玩笑之名?,让人发?作不得,只汪云海心下愈发?警惕,除去静王夫妻之心也更深了些。
徐宁再?转向他,已是面无表情,“我不知大人是真正无辜还是狼狈为奸,可?若想找宋家?泄愤,就休怪殿下与我不顾情面。”
这是提醒他不许找阿庆嫂麻烦。
汪云海除了说好还能有何办法?来时气势汹汹,去时抱头?鼠窜,像极了落水狗。
徐宁松口气,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孬种,也不难对付嘛。
转头?对众人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准备酒菜,待会儿?得守岁呢。”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忙忙置办筵席去,这回的步伐却轻快多了。
齐恒捏紧她的手,“饺子还有吗?”
贪吃鬼,早说是肚饿,她会不给他留?徐宁娇嗔地瞪他一眼,“有,不过是生?的,得现煮。”
齐恒思索一阵,“要包铜钱的。”
凭什么不给他赐福,他也想接接好运——不是山神,而是她的祝福。
徐宁扑哧一乐。
一顿年夜饭其乐融融结束,徐宁也没忘记差人到外头?打听,怕葵婆抓不到祭品,又找其他女孩子代替。
但一直到家?家?户户燃起爆竹声,后山依旧静悄悄的,汪云海更是早就回了太守府抱着温香软玉入睡,莫非这顿正面刚起作用了?可?汪云海会如此容易认栽吗?
不但徐宁满头?雾水,齐恒也想不明白,他那番话本有激怒对面的意?思,可?汪云海真个退缩了,反而破坏他的计划,如此,也只能继续僵持下去。
阿庆嫂来将大丫接回,献祭的日子已经过去,她的女儿?已安然无恙,不愿再?给王妃添麻烦。
徐宁倒不介意?身边多个人,直言大丫若是喜欢,再?多住阵子也行。
阿庆嫂连连摆手,“算了,她不懂规矩,何必留在府里添乱,等我回去教?好她再?说。”
徐宁不能阻止人家?骨肉团聚,只得撒手,只阿庆嫂眉梢流露出的些许愧怍令她深感迷惑,似乎不止是单纯的打扰那么简单。
但很?快,徐宁就明白了。
开春后,一场凶险万分的瘴疠蔓延开来,起初不过是上山打猎的猎户,然此瘴疠的感染极强,渐渐的,身边接触者相继倒下,凡是中招者,无不突发?高热昏迷难醒,身上长满又红又大的毒疮,甚至口吐白沫,看着甚是骇人。
就连最好的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而葵婆则是讳莫如深,只道天意?难测,连她也无法可?想。
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错过的那场献祭,毫无疑问,这是山神发?怒了。
半夏现在出门买菜都得乔装打扮,还得专挑清晨人少的时候,因为真的会被扔臭鸡蛋!
额头?现在还有老大个包呢!红芍举着个剥了壳的热鸡蛋在她脸上滚来滚去,听她絮絮埋怨,“这些没脑子的蠢材,居然怪到主子头?上,说是您害得山神成?不了亲,山神才会降罪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