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走神,却发现静王妃已近在咫尺,林娇儿自觉心虚,正要施礼,哪知脸上一阵掌风袭来,随即却是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捂着脸皮难以置信,徐宁出阁之后竟这般蛮横霸道!在场人也都不管管?
然而,谁都不是傻子,方才她当着北戎王子的面?喊破温长宁的身份,难道?不是故意?世家长大的女子个个心有七窍,这点伎俩实在小儿科。
林娇儿也无法辩驳,然她亦是受人指使,正要全部推到胡贵妃头上,徐宁却道?:“这么多?年,你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林娇儿怔了怔,什?么?
徐宁没再多说,木然远去。
*
胡贵妃当日并未拦着温长宁回家,乃是知道?用不着多?久,此?事?必会?传遍大街小巷,流言是无法澄清的,反而会?在各种添油加醋的想象中愈演愈烈。
仅仅三日功夫,却已经?衍生出几十个版本,可?见胡贵妃铁了心要推波助澜,不,也许还有另外几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别人送死总比牺牲自个儿的强。
景德帝就试探性地问了温妃怎么回事?,言下之意,不如顺水推舟玉成一段姻缘?温妃心里苦,她也不好拒绝得太干脆,那可?是皇帝呀!
烦忧之下,只得又?找了徐宁来,询问那天是何情况。
徐宁照实说了,她心思都放在齐恒身上,有失照顾,这才叫人钻了空子。
“长宁傻乎乎跑来西山也就罢了,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送她回去?”温妃实在气恼,小姑娘不懂事?,你这表嫂难道?分不清轻重利害?
徐宁默然,她确实判断失误,就因为一刹那的同?情,怜惜温长宁平日缺少?玩伴,这才默许她留下,如今怕是起到反效果,林娇儿的背叛,或许让她受伤颇深。
温妃知道?自己是马后?炮,换做自己处在那种局面?,未必能比徐宁做得更好,可?事?情已经?变得如此?尴尬,关键是该如何解决,她总不能真的让长宁嫁去北戎吧?
得赶紧想个权宜之计,纳侧妃就算了,一来齐恒太轴,二来,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起的馊主意,皇帝未必肯信。
要么还是来场暴病、或者干脆假死?
徐宁沉吟,“娘娘何妨听听温姑娘的意见呢?”
温妃摆手,“她能有什?么意见,本就是个糊涂的。”
徐宁却很坚持,“到底是表妹的终身大事?,您还是过?问一句罢,也显得尊重些。”
一直以来,温长宁都被推着向前走,起初家里要将她许给表哥,被温妃轻描淡写给否了;后?来又?是太后?一句戏言,陪同?全城的闺秀一同?来为三皇子选妃,如今关于和亲这种大事?,温妃又?一力替她主张,饶是徐宁也觉着,这姑娘未免忒可?怜了些。
温妃到底还是听从了徐宁意见,并非儿媳妇的主意多?么高明,而是无论暴病或者假死,都得长宁愿意配合——短时间内,她最好别出现在京城了。
温妃自然是替侄女儿着想,不愿她受尽风沙苦楚。
但,出乎意料的是,温长宁轻轻磕了个头,平静道?:“娘娘,臣女愿意和亲。”
温妃眼?睛瞪得老大,这是谁给她灌的迷魂汤?从来女子听见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还迎难而上。
“你可?知和亲意味着什?么?”
北戎那种地方,黄沙漫天,寸草不生,住处简陋不说,饮食更是粗粝,成天要与牛羊马粪为伴,哪怕嫁个普通富户都比那里好呢,天子脚下热闹繁华,去了那里可?是要挨穷受冻的。
这自然是夸张,身为王室贫窘不到哪儿去,奈何物资有限,吃穿住行都得大打折扣,何况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同?她说笑安慰?怕是只好夜里躲起来默默流泪。
温长宁含笑道?:“娘娘,这些我已经?习惯啦。”
哪怕在京城,她也时常觉得寂寞,周围都是好人,关心她、爱护她,可?是,没一个人懂得她,他们只愿她吃饱穿暖,再找一门合适体面?的亲事?,生儿育女,日复一日,如此?循环——可?是,她并不愿意如此?。
她的人生理应能发挥更好的价值,和亲固然是项艰巨的任务,可?也同?时是契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不觉得自己会?比历朝那些远嫁的公主们差,她们能做的她一样能做,就算不懂,也可?以学?,至于她过?去之后?能否顺当……哪怕血染黄土,至少?无愧此?生。
当然,这些不过?是她给自己戴的高帽子,究其所有,她不过?想到外头看看,看看那些未见过?的风光。
她得先走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