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粥施得这般不顺, 几位皇子都上了请罪折子。安王妃那里虽然顺顺当当没出什么岔子,可安王身为皇长子,有义务管教诸兄弟, 他们犯错,自然也是他的疏失。
景德帝难得见到儿子们兄友弟恭, 却不料是在这种情况, 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法不责众,他也不能?真个严惩, 只罚了每人两年俸禄拿来赈灾便是。
皇子们都有灰色收入,这点?钱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老五倒霉,本是为了帮老二家的善后,怎的也要受罚?可见老二真没担当。
齐恒听完长兄一番噜噜苏苏,神色不改。他原以?为大哥秉性老实, 其实并非如此?,这不, 挑拨离间也挺熟练的么。
面子上,他对兄长们从无不敬之处, 只忠实地?扮演一个无害小弟弟角色。反正, 他是不会主动踏入战场的, 等他们厮杀完, 自己再去洒扫,这般方才?合算。
吴王妃怪不好意思的,抽空又?给徐宁送了些?补品来, 并询问那对母女情况, 她自己不敢亲自去看,生怕见到血淋淋的。
徐宁道:“小的还好, 为娘的有几处脊骨折损,怕是得静养数月。”
吴王妃大惊,“那怎么行?”
让人家住外头也不放心呀,何况是两个弱质女流,要么接回府里来罢?
徐宁道:“二嫂忘了,就因为你那半块馒头惹出的麻烦,如今你便请她们来,她们也不敢的。”
王府里富丽堂皇,规矩却多,人家升斗小民见了面便战战兢兢,未必适合养病。
吴王妃愁眉,“倒也是,或者我另外给医馆送些?银子,让他们单独辟间净室,供那对母女暂住。”
这倒是个主意,徐宁未再反驳,可如今医馆也有些?供不应求了——并非人力资源不足,京城居处,天子脚下,医馆药房还是挺多的,但也正因为这些?人习惯了赚富人钱,如今要他们白白招待外地?来的乞丐,哪个肯甘愿?
没有药材,没有大夫,景德帝也无计可施,太医院的人手差不多已经抽调完了,除了几个留在宫中当值的,那是应急必备不可或缺,然而面对源源不断的伤患,实在叫人焦头烂额。
齐恒又?告诉徐宁,如今京城还多了个卖“仙丹”的行当,不知哪个观的道士,谎称遇仙,买些?面粉浆糊搓成的丹丸,说是吃上一枚,可保终日?所需,腹中再无饥馁,可气的竟有不少信之不疑的,有人吃了那仙丹,真个觉得周身发热,披发赤足在雪地?里狂奔,蔚为奇观。
徐宁:……
她倒听见过一种说法,人在快死的时候,身体会急剧发热,哪怕冰天雪地?也不觉寒冷,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并不能?起到实际作用。
齐恒颔首,往往没多久,便会在城墙底下发现?这些?人的尸身,他派人缉捕妖道时,妖道竟还振振有词,说是羽化登仙去了,把齐恒气了个倒仰,直接命剥光了缚在雪地?里,再喂以?仙丹,看能?否登仙。
徐宁佩服地?看向自家夫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蛮会的嘛。
“杀鸡儆猴,多来几个便老实了。”
齐恒叹道:“人家也是穷途末路,才?会宁可信其有。”
倘还有别的法子,何必寄望于诸天神佛?迷信本来就是安慰人的玩意儿。
徐宁想了想,“医馆不肯收容难民,是因为银钱缘故么?”
齐恒颔首,朝廷再怎么慷慨,顶多也只能?出市价的一半,这就赚不到什么利润了。可是朝廷自有朝廷难处,国库里统共就那么些?,每年还有一大笔开支用于军费,若一下子花光了,明年的饷银从何处来?不能?只顾眼前不管日?后。
因此?这般僵持下来,照他的意思,不如干脆收归国有,多派几个驻军去自然就老实了。
还好徐宁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换做普通人,她肯定?得考虑移民了,有你这般办事的么?
不过齐恒的话?却给了她些?许启发,“如果朝廷不肯出钱,能?否从别的方面予以?补偿呢?”
比如可以?按皇商的例,凡肯参与?救灾的医馆,往后太医院都从此?处进贡药材,这就很有体面了;或是赐块“医者仁心”“大爱无疆”之类的牌匾,由景德帝亲请墨宝,不比那些?黄白之物珍贵多了?
齐恒陷入沉思,倒是个好主意,就不知人家是否上当。以?前皇帝想对某人明升暗降,也会只给爵位不给实职,挂名而已,但凡有点?进取心的,多半不愿如此?。
徐宁道:“那怎么能?一样,名气就是金字招牌,何况是万岁爷钦点的。你想想往后人家要看病,不得挑信得过的么?还有什么比皇上亲赐的匾额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