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渺刚下车的时候就接到了江宴濯的电话,江挽鲤帮他把行李带回来了。
他轻轻地应好,说现在就去他家取。
回去的路上他看着车外的风景,只觉那阵风像将他的胸前吹出了一个洞,空空落落的。
即便知道初恋大部分都是无疾而终的,但他其实也偷偷想过就那么纯粹而简单地维持一段感情,和段叙。
可不行就是不行。
他有接触障碍,而段叙渴望触碰,他们注定不会长久。
车停,简渺看着江宴濯发来的地址,来到他的门前。
昨天因为生病,他对自己是怎么到江宴濯家毫无印象,但在这之前简渺已经确认自己对江宴濯并不反感。
他站在门前,刚想伸手按门铃,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你是真能折腾你哥,我好不容易休假……”江挽鲤说到一半才发现门外有人,话题轻止,“来了?”
简渺轻轻点头刚应下跟前的人就已经侧身:“那你进去吧,他在房间里。我先回去了,臭小子不喜欢别人留宿,亲哥也不让。”
江挽鲤说完就离开了公寓,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简渺站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明明上午才从这里离开,但晚上过来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简渺漫无目的的视线忽然落到隔壁的沙发上。
沙发上放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应该是刚洗好的,随意地搭落在沙发上。
换做平时,简渺是没有兴趣去翻看别人的衣服的,因为那样非常不礼貌……可今天例外。
因为他看到了短袖领口的标签——schtterlinge ibauch haben.
这是一串德文,直译是蝴蝶在胃,意译是……怦然心动。
是欧洲一个小众的时装屋牌子,以精良的针织手工和选材闻名。
简渺知道这个牌子的原因,是那次在艺术楼事件里,段叙给他的围巾就是这个牌子。
当时简渺不好意思白收别人的东西,打算买一个新的给段叙,结果段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牌子的名字,他只能自己翻找。
后来找到这个牌子后,却因为那条围巾的款式早已绝版,买不到,所以简渺才换成手织的。
现在想来,那条围巾就不是段叙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牌子。
更何况段叙即便出道以后买衣服也是交给助理,只追求大牌名牌,压根没有察觉小众精品的品味。
简渺看着短袖的表情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白天一晃而过的猜测坐实。
那天在艺术楼,知道他受欺负,帮他捡回校服的,果然是江宴濯。
他们在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
细微的刺痒从掌心蔓延起来,像是坍塌的多米诺骨牌,顺着指尖一直倒落到心口,然后沉沉地坠入心湖。
心跳过快,近乎心悸。
偌大的公寓安静了一会儿,就当简渺还在发呆时,卧室的门忽然推开了。
大脑空白的一瞬间,简渺下意识把江宴濯的短袖藏到了身后。
江宴濯的头发稍长,因为湿了水被随意地捋到发顶,滴落的水珠延在漂亮的肌肉纹路之上,黑色的浴巾围在腰间,反常的颜色衬得皮肤更白,人鱼线清晰分明。
弥漫着雾气的荷尔蒙,一下让人面红耳赤。
看着安静坐在眼前的人,江宴濯茶色的眼底漾开意外,随后平静寻常地顺过润湿的发:“学长?”
简渺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磕绊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你先换衣服吧。”
江宴濯看着他慢慢染粉的耳廓,悄然挽唇,嗓音却是一本正经:“好。”
人回到房间后,简渺才渐渐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起伏的心绪平静下来,江宴濯又出来了。
他头上搭着一条浅色的干毛巾,穿着一条黑色的宽松运动裤,唯独上半身仍是□□,但他却似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稀松寻常地绕了一圈后,走到简渺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了一个枕头。
他是背对着简渺穿的,抬手时后背的肌肉精瘦匀称,脊椎的线条分明,极能侵吞视野的诱惑。
他在找东西。
找什么?
那件短袖吗?
“……”简渺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
江宴濯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也发现了那件被收在简渺身侧的短袖。
茶色的眼瞳趁着简渺紧张时肆意地打量过他的表情,江宴濯故作寻常,俯身将掌心压到沙发边的扶手上,低低凑近:“学长。”
那阵被水雾弥散的沐浴淡香忽然盈到鼻尖,像一下撞散了简渺的自持。
向来疏冷的学长无措地抬起眼,细长的睫毛交织又睁开,微微地颤抖着:“嗯?”
像泄露了尾巴,却又强装镇定的小兔子。
“我的衣服。”江宴濯的嗓音带上了一丝委婉,“正好在你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