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想跟已掌控了大半京城的太子硬刚。
可静好说,这是康师傅留下的旨意,让她接到梁九功的传旨后,以最快的速度出宫,她离开得越快,孩子们越安全。
方荷这脑子,实在很难在短时间内想明白其中的机锋。
可涉及啾啾和二宝的安危,她只能头铁地按照康熙的意思行事。
她深吸口气,转身就往外冲,换了马靴后比穿着花盆底行动快,胤礽还不及阻拦,方荷就绕过了影壁,冲向了宫门。
胤礽站在后头,冷冷地看着方荷的背影,眸底的波澜再次剧烈动摇。
他不能肯定汗阿玛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也许这些力量不能与步军衙门和京郊驻兵抗衡,可在他还没能彻底掌控京城之前,以遵旨的名义挟持他做些什么……还真有可能。
看着仍躬身留在原地的梁九功,胤礽突然露出个苦笑来,满脸落寞叹了口气。
“梁谙达,汗阿玛真病了吗?还是……汗阿玛再也容不下保成了?”
梁九功低头躬身,“太子慎言!主子爷怎会拿龙体有恙这样的事来诓骗太子。”
虽说太子是皇上从襁褓里养大的,可那时候还在平三藩的关键时候,康熙忙于政务,大多时候还是梁九功一手照顾着太子。
梁九功看着胤礽从襁褓中的婴孩,一点一点成长为如今比他还高的青年,也不是一点都不怜惜,
在皇权的争夺中,他不可能背主,再多的话,都只变作看向胤礽的复杂眼神。
“太子,主子爷是您的父亲啊!”
胤礽垂眸不语,他如何不知那是从小疼爱他到大的父亲。
可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若他此次出京,也许就再也没有能回来的那日了。
索额图说得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够心狠手辣就只有失败一条路。
汗阿玛不是他一个人的汗阿玛,宫里却只有一个皇贵妃和十五阿哥那般盛宠,甚至没有止境。
他迅速红了眼眶,身子摇晃了下,眼泪都掉了下来。
“梁谙达别怪孤,孤实在不想相信汗阿玛……病重,孤宁愿汗阿玛是为了考验我,我……怪我太胆怯了,实在没办法接受汗阿玛会有可能……”
他抹了把脸,也大跨步往外走,“孤这就追上蓁娘娘,跟她一起去见汗阿玛!”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皇贵妃有机会独自一个人面对汗阿玛,得到什么掣肘他的旨意。
就算不逼宫,他也未必会输!
等胤礽到达午门时,果然如方荷所说,她确实有本事在重重包围中出宫。
她身边那宫女的手里捏着一道密旨,是给皇贵妃出入宫闱用的。
护卫低声跟胤礽禀报:“乾清宫宫女说,皇上早就允了皇贵妃出宫,去巡视女子学堂,即便如今……奴才等实在不敢抗旨。”
皇上还没死呢,太子也没完全掌控禁卫军,雅布被抓,步军衙门却不是所有人都听索额图的,谁也不敢孤注一掷。
胤礽表情不变,紧着追上方荷的马车,一脸愧疚道:“刚才是孤不敢接受汗阿玛病重的事实,又被蓁娘娘责骂,一时抹不开面子才……还请蓁娘娘原谅则个。”
方荷淡淡嗯了声,“走吧!”
静好立刻往马上抽鞭子,马车迅速往外城去。
徐宝也带着仓促间收拾好的行囊撵过来了,准备随行伺候太子去古北口。
胤礽没叫他跟着,只低低吩咐了一句,“跟叔爷说,找机会先把人哄出宫,孤自有打算。”
徐宝白着脸应了下来,看到自家主子骑上马匆匆而去,他贴着墙根往大臣们值守的班房那边跑。
古北口距离京城也就七百多里,梁九功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回京了。
往古北口去的路上,因为带着大量的药材和方荷、胤礽的行囊,还有给康熙带的起居用品以及太医院的太医等,速度就没那么快了。
他们八月十三下午出发,中秋夜里才到达古北口的驻地。
费扬古和孙思克已经带着四万大军继续往北,往漠南的翁金河方向去,与东西两路大军会合,与准噶尔开战。
留下一万官兵,护卫圣驾留驻此地,也顺势掌控以西两百里外的热河关卡,以防漠西偷袭。
方荷下了马车,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脚步踉跄着就往皇帐那边冲。
胤礽有心洗漱一下,收拾收拾一路骑马赶路的狼藉再去见汗阿玛,却因为方荷这动作,也不得不跟着灰头土脸地往皇帐去。
一进皇帐,闻到格外浓郁的苦药汤子味道,方荷就忍不住皱起眉来。
等绕过屏风,看到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康熙,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甚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既然康熙明里暗里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她本以为康熙这场病只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而已,路上的焦急,更多是给别人看的。
当然,也有为了在康熙面前表功的意思,就是感情再深的两口子,也少不了各种形式上的爱意表达出来,才能甜美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