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九功躬身应嗻的功夫, 方荷反手拽了把康熙,平静出声。
“等等!”
梁九功抬头看自家主子,康熙冷着脸一言不发,显然金口既开, 就没有往回收的余地。
方荷不等梁九功转身, 冷静看着康熙道:“万岁爷,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看在我差点为您丢了命的份儿上, 我们先谈谈。”
“如果谈完了,您还想将谁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悉请尊便,我绝不多说一个——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拦腰抱起来。
在她的低呼声中, 康熙沉着脸扔下两个字, 就踹门进了卧寝。
“等着!”
梁九功被吓得一哆嗦, 望了望外头的天儿,这都快晚膳时候了……也算是天黑了吧?
瞧着万岁爷这模样, 像是要临幸方荷, 按规矩来说,旁边得有宫人伺候着。
可他分明瞧着, 这俩祖宗完全不像要好好敦伦的模样,他哪儿敢叫人进来,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咬咬牙, 梁九功杀鸡抹脖子地冲李德全和魏珠比划,叫俩人守着门外,尽量别叫人靠近。
他自个儿则站在门口, 伸长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以便叫水或叫太医。
魏珠见到自家阿姐回来,又高兴又担忧,本是恨不能时刻伺候着方荷,好问问她这些时日到底过得如何,这会子也麻溜出了门。
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他还是再等等好了。
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康熙大跨步来到床前,将方荷扔进明黄色的被褥里。
这事儿方荷有经验了,她打个滚翻身靠墙坐着,看康熙的神情满是警惕。
“放心,朕还不至于饥——”康熙看着方荷那张如娇花一样的面容,有些说不下去。
这还是在清醒的时候,方荷第一次露出自己整张脸,似是比记忆中更好看了些。
就光那双气到发红的眸子,就叫他心里的怒火有些难以为继。
他微微侧首,控制着不叫自己心软,面上露出几分讥讽。
“你不是要谈?舌头叫狗吃了?”
方荷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声音放缓,“我想知道,曹寅到底跟您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我可从来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康熙不想太刻薄,可他心底的愤懑却忍不住从心底往外冲。
“你是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光明正大跟梁氏共享一个夫君,还守着客栈那么多人调戏客栈里的厨子,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子吗?”
方荷咬咬唇内侧,继续压制怒气,她其实不想吵架,重要的是叫康熙把火发出来,解决问题。
她只平静解释,“樊素是梁阿姐的夫君,我跟他没有首尾。”
“至于厨子,我既已逃出生天,想成亲生子,提前试试对方对我有没有感觉,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你还想做什么?”康熙蓦地探身,将方荷拽过来,用手掐住她的下颚,声音几乎压制不住怒气。
“枉朕一直惦念着你……你——”把朕又当成了什么人!
他不想问出跟怨夫一样的话,怒气更甚,“徐芳荷,你是不是跟娼籍女子待久了,就忘了女子的本分!”
不管是康熙这带着压迫的动作,还是他这羞辱梁娘子的话,都叫方荷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其实吵一架也行……她蓦地伸出脚,一脚往康熙下腹踹过去,引得康熙心下一惊,险险避开。
他惊得几乎忘了生气,“你不想活……”
“皇上惦念着我,也不耽误宫里又出了个小阿哥不是吗?”方荷冷冷地打断康熙的话。
“哦,我还忘了选秀,宫里怕是又进了不少花骨朵儿似的佳人,您怎么惦念我的?”
“是在惦记着我的时候临幸她们的吗?那我还真是谢谢您惦念着我,这可真是叫人恶心!”
外头梁九功赶心底猛地一哆嗦,恨不能把耳朵剁了去。
饶是知道这小祖宗喜欢语出惊人,但他也没料到,出宫一年多,她竟是越来越惊人。
他赶紧出门,叫李德全和魏珠将人撵得更远一些,生怕叫人听见。
方荷上辈子很少发脾气,因为她气上头说话会专往人的痛脚处戳,连耿舒宁那种牙尖嘴利的都被她气得无能跳脚过。
这会子康熙的脸色也非常好看,黑里透着青,死死瞪着方荷,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想解释,自己若为方荷守身如玉,那她‘生前’在乎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受无妄之灾,朝堂也会生乱。
但他属于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解释,只咬着后槽牙,将声音逼出嗓子眼。
“你一个女子跟朕比?”
方荷冷笑,“是,我身份卑微,在您眼里只是个奴才秧子,确实跟皇上比不得,那您干嘛屈尊降贵惦记我?”
“您所以为的深情,到底是临门一脚却求而不得,还是真爱我爱得不可自拔?”
康熙越听越生气,也不可置信,“你就是这么想朕的?朕以前对你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