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熙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练兵上。
他每天从一睁眼, 除了批折子,用膳,午歇,就再没个闲着的时候。
今年木兰秋狝, 他只带了大阿哥胤褆和太子胤礽来, 去练兵的时候也带着两人一起。
得知自己能去跟着练兵, 胤褆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都顾不得跟太子别苗头了, 激动到半夜睡不着,第二天差点起晚。
胤礽也激动,虽然他已出阁讲学, 可以跟着一起上朝听政,但也就只听政而已。
他能接触的只有不重要的请安折子,还有前朝和历年批复过的折子, 朝堂上的事儿他还沾不上边儿。
能参与练兵, 在胤礽看来, 代表汗阿玛对他的认可。
所以哪怕头一日,胤礽就因骑马时候太长, 大腿内侧都被磨出了血点, 也咬着牙一声没吭。
胤褆见胤礽都能忍,同样受罪的胤褆, 那牙咬得比胤礽更紧。
可俩人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康熙将木兰秋狝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十。
从八月二十四到初八为止,他们每天都天不亮就出门, 中午休息会儿又出门,披星戴月地回。
哪怕胤褆和胤礽早就开始习骑射功夫,也有点撑不住了, 俩人加起来,大腿内侧也没一块好皮子。
难兄难弟甚至都顾不上先前的矛盾,从外头回来的路上,由着贴身太监涂完药,只恨不能抱头痛哭。
胤褆满脸苦涩,问太子:“你说,汗阿玛他每天在宫里也是养尊处优的,他就不会累吗?”
胤礽冲胤褆翻个白眼,“汗阿玛上早朝之前,每天都要打一个时辰的拳好吗?”
“汗阿玛可是大清巴图鲁,是八旗子弟的表率,自然什么都能做得到。”
原本胤礽就对自家阿玛处理朝政的手段和丘壑折服,如今他更将康熙当作天神一样钦佩着,只盼着将来自己能成为汗阿玛那样的皇帝。
胤褆这回没反嘴,他想了想,面上也露出振奋的神色。
选秀六月里就已结束,额娘给他定下了吏部尚书科尔坤的嫡女,明年就能成亲。
等成了亲他就是个大人了,也要以汗阿玛为榜样,将来成为大清第一巴图鲁!
被两个好不容易还算和睦的儿子正吹嘘的康熙,其实也躺在皇辇上,由着梁九功给他涂药呢。
梁九功看着皇上腿侧磨破的皮子,心疼得想抹泪,“万岁爷,练兵的事儿奴才不敢拦,可您也得顾念龙体不是?”
“这伤还没好,每天又添新伤,秦御医都说了,长此以往下去,是要留疤的,回头叫老祖宗知道了……”
“朕心里有数。”康熙淡淡打断梁九功的话。
“赵昌还没回来?”
梁九功心里叹了口气,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
万岁爷自打知道太后和拉克申福晋有异,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呢,上不去下不来的,若是不找点事儿做,只怕又要像去年底那样……
他小心翼翼回话:“回万岁爷,还没回来,不过他叫人送了信儿,李德全已经给您放在龙案上了。”
康熙不再说话。
等到了行宫,他下令叫侍卫把胤褆和胤礽背回去,自己像没受伤一样,在两个儿子仰慕的眼神中,大跨步回了万壑松风殿。
“万岁爷……”李德全听见动静,和魏珠一起出来迎。
康熙摆摆手,风一样从两人身边过去,直接走到御案前,打开了用信鸽送回来的字条。
但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康熙想看到的。
他眉心微蹙,赵昌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拉克申福晋塔娜身边并没有异样,暗卫尾随去探病的宫人到芳园居偷听,但对方只跟太后说了塔娜的病情。
赵昌带着人在木兰围场周围四处查访,丝毫没有方荷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将字条放在火上燃尽。
梁九功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心下便清楚什么都没查出来。
见主子一脸疲惫坐在椅子上,以扳指生抵着眉心好叫自己更清醒,他叫李德全和魏珠出去守着,小心翼翼上前。
“万岁爷,许是奴才那日看错了。”
“太后娘娘急着去探病,好确定拉克申福晋有没有精力应付乌云珠嬷嬷也说不准,您万不能忧思太过,怕是会伤身啊……”
康熙放下手,若有所思盯着烛芯,倏然笑了出来。
他站起身,微讽道:“你错了,正是因为皇额娘太心急,才有问题。”
如无不可对人言的事儿,皇额娘又何必瞒着乌云珠,急匆匆派人去?
真要着急,在路上就可以光明正大派人快马加鞭去探病。
偏偏在明摆着有问题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梁九功满头雾水,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但康熙却没有解释的心情,略有些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备水,明日一早启程去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