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冷清醒得很早,房间里有点冷,窗户已经关了,她不记得自己关过窗,应该是阿信半夜醒来关的。 她后背贴着男人,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慢慢拿开,跪在床上,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晨风灌进来,清清凉凉的,带一丝田野才有的潮湿的泥土气息。 “醒了?”他睁开眼:“做什么?” “等日出啊。”她蹲趴在窗边,像个虔诚天真的信徒,脚丫子撒欢地动来动去。 他披着被子把她裹进自己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早上冷,别感冒了。” 她身体贴着他温暖的怀抱,紧紧依偎在他胸膛里:“今天的日出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是我们在一起,看的第一个日出。” 他在这里住了三年,看过很多次日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充盈,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他忽然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小青。” “谢我什么?” “谢谢你此时此刻,陪在我身边。” 冷青往他怀里蹭了蹭:“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你想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冷青:“那你往年放暑假都在做什么?” 他说:“画画,看店,开车到附近转转。” 冷青:“嗯,那要不我陪你去村子里画画?” 阿信:“很无聊的,不如我陪你回林芝,林芝是地级市,比这里好玩很多。” 冷青:“不要,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嘛,我们去画画。” 阿信:“真的很无聊的。” 冷青揉了揉他的脸:“跟你在一起不会无聊,我光是看着你的脸,就可以看一整天。” 阿信:“花痴。” 远方天际旭日慢慢升起,像个调皮的孩子,先是慢慢冒出脑袋,金灿灿的,红彤彤的,天地也为之而亮。 又是一个全新的早晨。 两人在附近的店里吃了早餐,罗布早早来看店,才走到门口,就看见阿信正将素描本和一些户外装备放进后备箱。 “师父,你要出门啊?” “嗯,去甘彭村画画。” “去画画,晚上不回来了?不然你带帐篷干什么?” 冷青穿着一身阿信的旧衣服大喇喇从屋里走出来,棉麻上衣,宽松短裤,昨天在超市买的女士拖鞋,和往日靓丽的形象完全不同,头顶还扎成一颗饱满的丸子头,正在狂喷防晒喷雾。 罗布看清烟雾笼罩之下的那张脸:“姐姐,你……师父……你们……” 阿信拍了一下他的头:“叫师娘。” “师娘好!!!”用力鞠了一躬。 冷青干笑:“不用行这么大礼,受不起受不起。” 罗布目瞪口呆:“我去,师父你下手也太快了吧。” 阿信上了车,戴上墨镜,忽然想起什么,从车窗将店门钥匙丢给他:“你好好给我看店,有事打电话给我。” 说罢,驾车而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甘彭村,在巴林镇的西北角,开车要一个小时。 村子很漂亮,有一片澄清的湖泊,村子里的白房子几乎都围绕着湖泊修建,村落身后是一片连绵,长满绿树的山脉。 如江南一般的风情。 车子在一家新开的露营基地停下。 阿信取了素描本和一应器材,熟门熟路地往村子深处走去。 “这里空气真好。” 穿过小路,跨过溪流,走过石子路,两人来到湖边的亭子边。 阿信在手机打开一个微信群,发送语音:“阿婆阿公,我来村子里了,在湖边凉亭里,你们要是想画画的话,就过来找我吧。不着急哈,手头上有事情的,就先把事情做完再来。” 发完语音,撑了个懒腰。 如画一般的村子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冷青不禁好奇:“你发个语音,真的会有人过来找你画画吗?” 阿信已经开始削铅笔了:“附近十几个村子我都去过,这个村老人最多。而且我在巴林镇还有个外号。” “什么外号?” “散财童子。” 冷青笑了笑,看他熟练地拿美工刀削铅笔:“你怎么还用美工刀削铅笔啊,现在有那种很高级的电动削笔刀,像个小房子一样,铅笔放进去,转啊转,削出来又整齐又漂亮。” 阿信:“我比较老派吧,那样削出来的铅笔没有灵魂。” 他一连削了两根铅笔,还要继续削。 “你削这么多用得完吗?” “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忙起来没时间削,先准备在这儿。” 冷青看他削铅笔的动作非常认真,且有自己的标准,有些跃跃欲试:“你还有别的小刀吗,我帮你削。” 他将美工刀递给她,不放心地嘱咐,语气和煦温柔:“小心点,别弄到手。” 他这样温声细语,如沐春风的样子,和昨晚完全不同,巨大的反差感让冷青都恍惚,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跟你的学生也这么轻声细语地说话吗?” 阿信笑:“我学生都皮得很,天天扯着嗓子喊,我每天脑子都疼。要不我喜欢桑杰呢,他最安静最乖。” 冷青:“桑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去专门的聋哑学校?” 阿信:“小时候去过,听说他自己不喜欢,很抗拒,手语就是那时候学的。我刚去的时候,他也很孤僻,后来我学了手语,能跟他沟通之后,他才慢慢开朗了很多。现在好了,巴珠回来了,我看他高兴了不少。” 冷青削铅笔的时候,阿信将削好的铅笔笔尖在地上来回摩擦,隔一会儿便再在纸上画几下,来回反复,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线条感觉方才算好。 “画个素描也这么麻烦?” “不麻烦,是我毛病多。你想学吗?”喜欢风有风的来意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风有风的来意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