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7章 臧否天地,圣人法会
然而,这天奴儿,却丝毫不理会云中君的言语一般,更不曾出示玉皇的信物,而是自言自语的,讲述着天地之间的局势。
云中君也不急,只是听着其述说。
虽然对于天地之间的局势,云中君也有着自己的认知,但这天奴儿既然是玉皇一方的使者,那么其所认知的天地局势,必然也和玉皇所认知的天地局势,有所类似——能听一听玉皇对天地的认知,倒也算不错。
云中洞天以内,天奴儿侃侃而谈,臧否天地,从各位圣人起始,至于凡人,将之定位,将之打算,将之未来,都逐一点评。
其言语,和云中君的认知,有一定的重合,但也有相当的不同。
——比如说,在其口中,几位圣人之间,必定会再来一场大战的。
到那个时候,天地之间所有的人,都要寻机站队。
又比如说,而今天人之间,虽然有一体之势,但天人之间的战争,一定会重开。
而且,重开战争的时间,不会太过遥远。
“神君,你可知晓,天地的局势,从来都是往复循环的。”
“而今的局势,乃是现在——可在更加遥远的过去,如今的现在,已然是过去。”
“人间诸侯之乱战,我等已经看过许多次了。”
“神君信不信,待得这大争之世结束,新的人王自征伐而起时,便是天人之间,重启大战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神君为人道之神,又当何以自处呢?”
“总不至于,真要一门心思和人道走到底,与天庭为敌?”天奴儿居高临下的,如同是大罗一般的言语。
“那结局,一定是人道之神皆陨,而天人之间,也暂时和缓。”
“神君应当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才是。”
“过去太远,未来也太远。”云中君垂下目光,看着洞天之外的芸芸众生,看着那仙与神与人合力而成的庞大天地。
“既然使者笃定,天人之间,会重启争端,那为何不尽早谋算,在这争端大起之前,便消弭这隐患呢?”
“消弭隐患,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人族的本性,就是狂妄而贪婪的,你退一步,他进一尺。”
“若是退让,终有一日,会至于退无可退。”
“更何况,神君新出之辈,又怎知晓,我等不曾为此做出谋算呢?”
“申国之旱,绵延八年,而天地仙神,皆不敢妄动——若真如陛下谋划,大旱一代,其他诸侯,都必定警醒。”
“到那个时候,天庭自可以水旱威服人族,然后驯服人族。”
“纵然有新的人王自兵戈而起,也不敢犯天而作乱。”
“偏偏是神君,自恃神通,扰乱申国之风雨,致使天庭威严,荡然无存,致使人间对天庭之怨,不曾转变为对天庭之畏。”
“大好之局面,皆毁于一旦。”
“神君可知晓,因那一场风雨之故,神君已经获罪于天庭也。”
“既然如此,使者今日所来,又是为何而来呢?”
“本神,若真的获罪于天庭,为何却不曾见司法天神前来问罪呢?”云中君反问。
“司法天神是司法天神。”
“天庭又是天庭。”那使者摇头,继续劝说,“司法天神,不过太乙,其目光,安得长远?更为师门所束,看似威严,实则身不由己。”
“就如这将启的天人之争,纵然其知晓,又能如何呢?”
“到头来,不也还是只能假做不知,抱着自己的天规,聊以自慰。”
“但神君不同。”
“神君为人道之神,对人道影响深远,若是神君能与天庭相合,是有机会能重塑陛下之谋划,以彻底消弭天人之祸争的。”
“只要神君能够收拢自家的权柄,不再妄自操持风雨。”
“这天地之间,能操持风雨者,又岂止本神一人?”云中君面带不屑。
“四渎大龙神,虽然也有操持风雨之权,但四渎大龙神已经被陛下说服了。”天奴儿神色肃然,“神君可细细回忆,自陛下登位以来,天地之间任何一处的风雨,水旱等议,四渎大龙神,可曾有过置喙?”
“那本神,就更加的难以相信天帝了。”云中君做出送客的姿态,“我和四渎大龙神,同掌呼风唤雨之法,迟早会有道争。”
“天帝既然已经和四渎大龙神有约,待得异日,我和四渎大龙神相争之际,他岂不是一定会偏向于四渎大龙神?”
“陛下有言,若神君愿意配合天庭行事,不妄动天地之风雨,水旱,陛下自然会替神君和大龙神转圜。”
“若是神君能为天庭,立下殊功的话,陛下更是能劝说四渎大龙神,主动放弃呼风唤雨之神通。”
“呼风唤雨,是何等神通?”云中君越发不屑,“我却不信天帝能说得通四渎大龙神放弃?”
“神通虽贵,但四渎大龙神的功体,却不在这风雨之上,要说服其放弃,本就不难。”
“更何况,四渎大龙神虽然被陛下说服,但与陛下,终究是有所嫌隙。”
“若是神君能让有所选择的话,陛下偏帮神君,本就理所当然。”
“那陛下,又想让我做什么呢?”
“无他。”天奴儿神色从容,“按天庭之议,三年过后,天地之旱,当轮于楚地。”
“神君只消得告知楚王,这旱灾之象,乃是四渎大龙神因神君之故,对楚地起了厌恶所致便可。”
“原来是在这里等我。”这个时候,云中君也是恍然大悟一般,“依汝之言论,非但四渎大龙神不曾被天帝说服,便是你,也非是天帝之使者吧。”
“诈称天庭之名,你到底是谁!”
云中君大怒而起,洞天当中,云雾弥散,要将这洞天给彻底封锁起来。
然而,就在洞天被封锁的时候,这天奴儿的身形,却是直接在这神国洞天当中消失不见,连带着其存在的痕迹,都彻底消失——洞天当中,能照见‘过去’的留影之云壁,其内亦是空空如何,丝毫不曾见云中君和天奴儿的交流。就如同,云中君先前的经历,只是一场无意识之间的幻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