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4章 败师
1634年12月5日,细碎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像是从天上撒下的盐粒,轻盈而稀疏。
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时而随风起舞,时而缓缓坠落,仿佛在犹豫是否要降落人间。
雪一触到地面,便瞬间融化了,似乎大地还带着秋日的余温,不愿让这初冬的寒意停留。
湿润的地面上,零星的水渍映着微弱的天光,像是一面面小小的镜子,反射出朦胧的世界。
镜城的街道上,行人的脚步匆匆,鞋底踩过湿润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都护府衙门前的树木早已褪去了秋日的斑斓,树干裸露在寒风中,偶尔,有几片顽强的枯叶在枝头摇曳,仿佛在与雪作最后的告别。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冷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似乎在提醒着人们,冬天已悄然来临,却又尚未完全占据这片大地。
朝鲜王国司谏院右司谏、咸镜道观察使李景奭站在窗前,看着屋外萧索一片的院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外面的凄凉景色,就如同我朝鲜王朝一般,不断遭受外来风雪的侵袭,以至渐入凛冬,让人感到一股彻体的寒意。
虽然为宗室旁系子弟,但李景奭并非纨绔昏庸之辈,反而极具才气,并有着极为光鲜的履历。
他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朝鲜光海君五年)考中进士。
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通过增广文科初试,但因不参加“废母庭请”(请愿废黜仁穆王后)而被削籍。
在仁祖反正后,李景奭再赴科举,获谒圣文科丙科及第,初授承文院副正字,后入翰林,成为史官,任艺文馆检阅、奉教,并兼春秋馆记事官。
李适之乱时,他作为承政院注书一直扈从仁祖身边,得到仁祖信赖。后历任成均馆典籍、礼曹佐郎、司谏院正言、弘文馆校理等职,步步高升。
天启七年(1627年,仁祖五年),发生丁卯胡乱(即后金侵朝),他作为体察使张晚的从事官,被派到江原道募兵和调度军粮,他所写的《檄江原道士夫父老书》一时脍炙人口,激励了无数士人。
战争结束后,他再任吏曹佐郎,不久成为承旨。崇祯二年(1629年),自请出为杨州牧使,任满后继续任承旨。崇祯五年(1632年,仁祖十年),授司谏院右司谏,任咸镜道观察使,成为封疆大吏。
面对日益严峻的国内外局势,他力主“革化”,并加强国内武备,以应奴寇威胁。
他认为,经丁卯胡乱后,朝鲜禁军五卫以及诸道镇守军已不堪足用,需裁撤编练强军以自保。
面对奴寇之强势,朝鲜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而且天朝宗主也是内忧外患不断,无以凭持。
因而,在对奴寇问题上,他强烈反对朝中盲目的“斥和论”,主张对奴寇采取更为灵活的策略,在实力难以匹敌的情况下,可暂虚与委蛇,以求自保,静待“天机”到来。
也就是说,在对后金的态度上,朝鲜不必显得太过强硬,更不要授人以柄,从而避免遭到后金的军事打击。
如今的后金,可不是数十年前那些互不统属、任由他们朝鲜拿捏揉搓的生藩蛮夷了。
人家现在一个拳头挥向大明天朝,另一个拳头砸向蒙靼,还有一只脚踩在朝鲜王国的脑袋上,生猛得不要不要的。
时移世易,这局势反转之快,让人思之,不免唏嘘不已。
这女真奴寇虎视眈眈,犹如利剑悬空,让我朝鲜王朝始终处于惊惧忧虑之中,而国内的问题也麻烦不断。
农民因征兵、饥饿而纷纷破产,落草为寇,在汉城和两湖地区(全罗道、忠清道)尤为严重。
民乱,盗匪,还有朝中各种政治倾轧,搞得整个朝堂上根本无法专注于发展,专注于提升军力。
去年,一伙自称为新洲华夏的海外势力夺占了西海数座岛屿,建城筑堡,俨然摆出一副长期霸占的姿态。
黄海道地方军政官员曾试图派兵驱逐,但囿于水师战力的虚弱,根本不堪一战,也无法掩护和载运地方镇守军跨海以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窃据那些小岛。
好在这个新华势力并无侵扰沿海村镇的行径,仅偷摸做一些货物走私,暂时无碍于我朝鲜安全,也就且由它自处之。
然而,去年五月间,一伙不知来自何处的海盗袭击并攻占了镜城都护府的一个小渔港,在一阵烧杀抢掠后,居然赖在那里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