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微微倾身,眉眼间带着一丝不安,注视着被披帛遮住只露出眼眸的她,双眼中仿佛又着深不可测的情感,一如夜空中的星辰,专注而真挚,彷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刻。
遥遥相望,她的眸子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仿佛一簇烈火,转瞬之间铭于心头流入血脉,滋生出疯长的藤蔓,将他牢牢困于方寸之间。
李承泽死死的扣着手指的花盆,眼眶微微泛红,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死水,整个人镀了一层破碎的凄凉感,即是欢喜又是害怕这是黄粱一梦。
三元,是我的三元吗?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范闲眼里闪过惊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李承泽眼眸微眯,眼若寒芒,冰冷寒意覆盖上,杀机汹涌。
李承泽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一眼范闲,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讥讽。“又是盗窃抄袭哪位诗人呢?”
范闲脸一黑,想到半年前祈年殿宴会上的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想说并不是抄袭,只是借用而已,可谁信呢?
“谁是抱月楼东家?”她收回视线,进来到现在她终于开口了,轻软的声音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
为什么不看他?黑眸里燃烧着病娇的烈火,李承泽死死的扣着花盆,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三元,为什么不看我?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三元了,是他的三元,可是为什么不和他相认?难道三元最爱的不是他了吗?
李承泽瞳孔微沉,看向范思辙的眼神蕴含着嫉妒的危险信号,宛若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寻找着猎物,给人极大压迫力。
范思辙被吓得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硬着头皮走上前。“是我,可我...”
“砰——”范思辙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不知道她身上从哪藏的板砖掏出来狠狠的开瓢,鲜血飞溅,范闲条件反射的捂着头,这熟悉的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砰——”她又是狠狠一砸,鲜血飞溅到旁边的柱子上。
“是就是,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O′|嗷~~”范思辙捂着鲜血如柱的脑袋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着。
顿时让病态疯魔的李承泽瞬间清醒过来,对味,就是这个味,果然是他的三元。
李承泽不敢想象要是刚才冲过去质问怕是也会被开瓢,想清楚之后李承泽乖巧的退后,冲她露出我很乖巧听话的笑,眼神亮晶晶带着邀功的意味在里面。
范无救只觉得头皮发麻,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半夏的身影。
“姑娘是否...”范闲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打弟弟,立马冲上去,却被她横腿扫过,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蕴含着杀机,要是被踢中一定会吐血的,范闲连忙双拳抵挡,可谁知她声东击西,拿着沾血的板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向范闲的头。
“砰砰砰砰——”
却被她其疾如风,其徐如林,手都砸出残影来,等他们回过神时,范闲已经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和范思辙哀嚎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缄默无声,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霾,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她一板砖拍过来。
她看着手里裂开的板砖,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废物,真是不经打。”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板砖还是地上的难兄难弟。
她丢开板砖,轻轻掀起眼皮,漠然地扫视着地上哀嚎呻吟的俩人,好像蝼蚁般,高傲的姿态令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面无表情的一脚踹飞挡路的范闲和范思辙,“挡我者死!”
李承泽咽了咽口水,三元应该不会这般对待他的,对吧?
“砰!”整个雅间都被震动了,柱子裂开一直到房檐上的横梁。
她走过去落座于榻上,把琵琶放置一旁,理了理裙摆,周身流露出的淡然雍容气质,散发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息,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抱着花的李承泽身上。
“殿下~”
微笑如春风拂面,她的眼中流露出如同溪流般延绵不绝的柔情,冲他眨眨眼,那双桃花眼微微上勾,眸光流转间及妩媚,似漾着陈年美酿,似含着无尽情思。
她侧了侧身,让出位置,纤长细指轻轻拍了拍榻座,冲他勾了勾手,微送秋波,明艳撩人,娇柔入骨。“过来~”
这熟悉的调调,没错,就是三元,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调戏他的,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李承泽脚就好像是被胶水黏住了。
李承泽下颌绷成一条直线,倔强又隐忍,别开脸避开她的视线,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含着泪,但却没哭,微微发颤的手快要抱不住怀里的花了,
凭什么她说死就死,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甚至这一年半来他夜晚思念成疾,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可她倒好,连他都欺骗,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心里有没有他李承泽这个人?
骗子,都是骗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她就是无情冷血的骗子,欺骗他的感情。
李承泽指尖微微颤抖,不再是因为激动或愤怒,而是承载着深深的心痛,他转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眸泛红,充满了无尽的心痛,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既不甘又充满了深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