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简若白了他一眼,向空处挪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杨炯紧随而上,潘简若再挪,杨炯再上,如此反复。潘简若真的恼了,大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最近在读一些礼书,想起了其中的一些话,比如‘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妻之恩重,不可轻言忘。宽裕者,知妻之义隆,不可不宽裕也。”
潘简若嗤笑:“你跟我说这话干嘛?你应该跟你妻子说!”
“我在跟我妻子说呀!”
“你少惹我!”
“卿之恩重,君之义隆,从不敢忘?”
潘简若转头,大大的眼睛星光闪动,盯着杨炯沉默不语。
杨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如同自己是一个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小人一般,她那眼底的哀伤惆怅,让杨炯看着直心疼。
“简若,我……!”
“你别说话,让我静一静!”潘简若转头,看向山下的永乐城愣愣出神。
杨炯沉默,看她那眼神,分明是想跟自己断了关系。想想也是,她这么一个高傲矜持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自己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呢?
看向她的侧颜,端庄淑雅。
眉如雾绕青山,微微蹙起,似有一抹化不开的哀愁。眼眸一如秋水波荡,又如枝桠落水,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谁掀起了她的波澜。
山风悠悠拂过她的发丝,丝纷栉比,雾鬓风鬟。风,带着丝丝凉意,更衬得她此刻清冷绝尘。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向山岗。那皎白的光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犹如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潘简若和杨炯彻底隔阂开来。
杨炯怅然若失,幽幽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潘简若闻言轻笑,落寞道:“我想我爹了!”
杨炯听她如此说,心仿佛被人抓在手里,一层一层的掰开揉碎,来回反复,反复来回。
潘简若见他不言语,洒脱一笑,一瞬间仿佛如释重负,卸下千斤重担,又变回了那个耿介拔俗,守正不阿的长安潘家女。
杨炯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站起身就要和她讲个清楚,说个明白。
于此之际,杨炯忽感背后涌起一股寒意,旋即转身。
刹那间,双目圆睁,心胆俱裂。却见一只吊睛白额斑斓虎,竟悄无声息地攀山而上,此刻正隐于一棵松树之下。那虎见杨炯望来,自知已然暴露,猛地四肢发力,犹如一道闪电般朝着二人飞扑而来。
“小心!”杨炯大吼一声,一把推开身旁的潘简若,自己则来不及闪躲,刹那被猛虎扑倒在地。
潘简若初始尚在愣神,却见一只大虫猛地将杨炯扑倒在地,喉咙中低吼不止,数次张开血盆大口欲向杨炯扑咬。
如此这般景象,直叫潘简若心如火烧。
来不及多想,潘简若气贯全身,脚下趟泥步,手上霄月崩掌。瞅准时机,一膝顶向大虫腹部,一掌击在其脖颈之处。这两招潘简若毫无保留,全身力道汇聚一处,竟直接将老虎击飞一尺之远。
杨炯狼狈起身,忙拉着潘简若躲至远处。
二人定睛打量这来回踱步、蓄势待发的斑斓虎,此虎足有五百斤重,身形比四个成年人还要庞大。方才那一下飞扑,若不是杨炯早有防备,后仰卸力,只怕一爪子便能将他拍得粉碎。
杨炯无暇多想,抽出护身匕首,将潘简若护于身后,大声道:“简若,我去引开它,你寻机逃脱!记住,老虎耐力有限,少冲刺,多转弯,切不可与它对视。理论上只要它吃饱了便不会再伤人,我这百来斤的身子应该……。”
“哎~!你疯啦!”
杨炯正欲慷慨陈词,话未说完,便被潘简若夺过匕首,径直朝猛虎扑去。
只见她一个滑铲近身,手中匕首连连刺出,刀刀直扎老虎脖颈与眼睛。老虎亦是惊诧,许是未曾料到竟有如此不要命之人。
猛虎双瞳骇人,怒吼一声,飞扑向地上的潘简若,张口便咬向她的喉咙。潘简若毫不慌乱,右手正握匕首,左手扣住右手加力,对准老虎腹部狠狠扎去。
“吼
——!”
虎啸山林,声震四野。
潘简若前滚翻后又使出后撩刺,脱身之际,在老虎肚子上划出一道一指长的口子,鲜血淋漓,在月光下异常醒目。那猛虎此时也被激出凶性,大吼着朝潘简若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