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请陛下息怒!”唯有圣骑士荆斩不亢不卑的说道。 “回禀陛下,消息正确无误,且已在民间传开。” “陛下,请不要闯入陛下” “南宫陛下好有精神啊!”举步走进书房,耀日风濯一眼扫过室内跪了一地的侍从,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眨眼的功夫,南宫默的脸上只剩下完美的微笑,变脸的速度快得吓人。 随意的拉开南宫默对面的椅子,耀日风濯以一种风流倜傥的气派坐下。 南宫默眼光一垂,跪在地上的众侍从熟练的起身,鱼贯退出殿外,唯有荆斩上前几步,在南宫默的身后静止身躯。 白皙的手指状似随意的扯过一旁的书卷,遮盖住御案上的裂纹。 耀日风濯的嘴角依旧勾着笑意,锐利的眼神没有放过对方脸上一丝的变化。 “没错,联军各国统帅全权委托我做代表,前来询问陛下。毕竟传闻的主角,可是刹月的圣灵公主。” 对他来说,对面这个男子,再度给予在大陆掀起风浪的亡国公主皇族身分,不过是为了那个所谓圣皇后裔的名分,凭借此,南宫默登上了联军中领袖之位。现在他倒要看看,他是怎样处理砸了自己脚的砖头。 南宫默话题一转,垂下的眼睫掩去狡猾的光采。 “我”刹那间,思绪回到过去,华美的祭坛之上,火海之中,白纱新娘绝美得让人窒息,那是怎样也无法遗忘的画面。 “咳,我相不相信没有关系,她不是亲口承认了?” “是啊,她亲口承认”南宫默沉重的闭了一下眼,蜷握的五指缓缓伸开,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开口:“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刹月的公主,她所做的一切都与刹月无关。 “既然陛下有了决定,那我就负责将消息传达给大家,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对了,帮我告诉联军的诸位,其他各族可是冲着小月的名号而来,他们要是有什么过分举动的话,恐怕会影响抗魔大业的进行” 耀日风濯顿了一身子,随即推开了大门,炽烈的光扑面照在他的脸上,一时间,瞳中一片白芒。 “陛下,这样好吗?” “没关系,小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失去公主的名号,反而会让她自由。”南宫默不愧是月灵的兄长,出乎意料的了解她。 飘荡在刹月王宫御书房的道歉声,无法被远在千里外的月灵察觉,此刻,几乎是狂奔在月下大地上的她,仿佛一只矫捷的羚羊。 “三更时分,冷牙村。” 是谁写了这个字条?是谁得到了这个香囊?是谁在冷牙村等待她的出现?这一切的一切,尽管都在第一时间浮现在她的脑海,但是她却仍旧选择全然不顾。 “没什么。”月灵本能的掩盖一切,只是她忽略了敖礼从一旁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中午时分,随意在路旁找棵大树歇息的他们,享受难得的荫凉,而月灵却在一只突然飞来的乌鸦身上,接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邀请” 银月刚上枝头,月灵就悄悄离开客栈和小镇,展开狂奔,目标五里外的冷牙村。 失去了居住者的村庄,在时间中腐蚀,茂密的杂草成为新的主人,占据了一切可以生长的缝隙。瓦片跌碎在坍塌的院落中,被尘土覆盖,清冷的风从上空拂过,狂乱的树影倒映下一片阴森。 抬头张望的她,立刻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立在村中最高建筑的屋脊之上,远处天空的三轮银月分外硕大。 闭了闭眼,心中涌出熟悉的悲伤,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她却自欺欺人的怀上一层希望。 “请允许我自己介绍一下,”身影回身,让面容暴露在月光下,那是一种妖艳极致的美丽,雪白的脸颊,红唇如血。 “路华陛下啊”月灵愣了愣,方才反应对方所指的对象,眼中的迷雾瞬间散去,碧瞳中投出精光。 “因为你是个麻烦。”幽旎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月灵身上,而是专注于自己一双纤纤玉指,点点丹蔻 “我是个最讨厌麻烦的人,任何让他不快的麻烦,我都会先把它铲除!” 本能的向后仰去,厉风从面孔上方擦过,右眼睫的下方,出现一道一寸的鲜红。 偷喘一口气的月灵,在下一秒钟感到背后一阵剧痛。 妖娆的笑声飘散在风中,霍然回身的月灵失去了敌人的踪影,只剩下背后火辣辣的痛楚。 “你很聪明,可惜对我没用。”话音在耳畔出现,伴随而来的是肩头又一阵剧痛。破碎的衣袖飘落在屋脊上,如同片片残蝶。 手腕快速一翻,一张水晶卡片出现在指间,上面繁花似锦的图案之下,写着“世界”二字。 水晶的碎屑仿佛在月光中消融,冥冥之中,以月灵为中心,方圆十米的空间都成为她的领域。 幽旎的身形在距离月灵右侧的三米之外,显现出来,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喘,神色立刻一片空茫,显然陷入幻境之中。 心底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月灵一跳,她立刻反应过来,是圣兽小白的声音。 月灵霍然回神,唯一的反应只来得及向右侧望去,恰好看见一双红瞳中闪过诡异得意的目光。 “漂亮吧,这可是看破一切的真实之眼,你那点幻境,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小玩意”小白长吁短叹的感慨实在是不看时机,于是得到的回答不过是月灵心底的一声冷哼。 窒息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片刻,月灵的面孔就出现紫涨的色泽,死亡的阴云蒙上了她的心头 幽深的火焰,刹那从每一个毛孔中迸发,带着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燃烧起来。 “我倒小瞧了你!” 百鬼哭声来自那根法杖,无数灰色的幽魂狰狞着面孔,从四面八方向月灵扑来。 半个时辰之后,摧枯拉朽的崩塌声不断从冷牙村各处传来。原本炎热的夏夜蒙上了一层寒意,废墟般的残砖断瓦之间,居然覆盖了一层冰霜。 势均力敌!这个结局完全出乎幽旎的预料。 说的阴狠,心疼的看着自己手指的幽旎,却没有迈动自己酸痛的双腿。 “什么意思?”幽旎霍然睁大了红瞳。 诱惑的笑挂在月灵的唇边,此刻的她,远比对方更像一名蛊惑人心的魔女,夜风中的杂草,似乎也因为这个笑容,发出沙沙的响动。 狠狠眨了眨眼,她似乎恢复了清醒,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你想做什么?” 原本敌对的二人同时收起了兵器,不可思议的向彼此靠近 “啊,被发现了?” “几时到的?”月灵淡淡的发问,任凭蝶舞将一个又一个治疗魔法洒在她的身上。 蝶舞回答,手中忙个不停,敖礼却背转身躯,只因为月灵背后衣衫的裂口显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是的。”月灵打断她犹豫的话语。 “小蝶,其实你不必” “大长老说过,一切都听殿下的。”一袭青色长袍从天而降,覆盖了月灵破烂的衣衫,年轻龙族的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短衫。 “谢谢你们。”她终是说道。 “记住!这是对你没有完成功课的惩罚!再有下次,惩罚加倍!” “唉,我也不想这样,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魔族的中兴,你是聪明的孩子,被选中的人,一切都是为了魔族” “哥哥!”一个华丽的身形飞跑过来,一把拉住了银发少年的衣袖,长发似金,在身后飞舞。 “我” “呜怎么还会梦到”喘息的伸手抓过一旁的水杯,大口喝水,魔军右相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前任魔王夜幽冥,收养他的人,为他多年的计画奉献了生命;而那一对背负不祥双翼诞生的双子,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成为新生魔王精神的“肥料”现一抹苦涩,这所有的一切,都有他参与的一份。 “不见了,一切都不见”说着只有自己听懂的话语,文森站起身,缓缓穿上深蓝的衣袍,将眼窝处的单片镜片扶正。 “知道了。” “魔族中兴啊唉”叹息随着落下的帐帘留在了帐中。 “右相文森大人到。” “罢了。”夜风挥挥手,声音中带着一分慵懒,他的视线盯在下手出列的一名魔将身上,开口:“这么说,兽人族的大军已经到了?其他各路联盟也都聚到一起了?” “好,好”夜风异色的双瞳间飘出阴森的笑意,看得下方的魔将们心中同时一抖。 依旧跪靠在魔王膝前的幽旎,说出众人的心声,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转换称呼时,闪过眼瞳的复杂神色。 “陛下圣明!”所有魔将一同称颂。 “先把散布在外的骚扰部队,全部收回来,然后再向那些所谓人界联军的家伙发封挑战书,就说约他们四日后,在平原西南三百里的地方决战” “他们会的,否则就不会主动将分散的兵力集合在一起,恐怕他们也有这个打算。”文森代替懒得开口的魔王回答。 魔王的冷笑带着森森的杀气,整座帐内的温度,也似乎在刹那间降低了好几度。 隐居在黑暗和沉默中的大祭司,少有的开了口,似咒非咒的话语,却让所有魔将的士气瞬间暴涨,唯有文森深深望了一眼脸孔陷入阴影中的老人,暗自猜测他“得到”的真意。 随着夜风一个手势,众人鱼贯退出,四周的光明在他的挥袖风声中熄灭,整个帐内再度陷入黑暗。 突兀的问题却并不妨碍对方的礼节,幽旎感到心脏剧跳了一下,声音却依旧是一贯的妖媚。 异色的双瞳刹那合拢,整个大帐陷入一片沉默。 近乎呢喃的话语在魔王的唇边飘出,遗憾、心痛、怨恨无数复杂的神情从他面上闪过,一一落入幽旎的眼中。 她如同蛇般缠绕上去,似乎想用激烈的肢体行动证明什么。 娇软的身躯被毫不犹豫的甩出王帐之外,冷酷的话语如刀,在她心中最后的犹豫砍下最后的几刀。 翻身在帐外稳稳站定,幽旎的目光露出疯狂,大笑而去的她,更没有注意到一双眯成缝隙的双瞳,正目送着她远去。 耀日风濯将储存魔族挑战书讯息的魔晶石,递给四周的联军首领,自己安坐在大殿的主位之上。 “就是,居然会邀请我们正面决战,一定有阴谋!” “没错,他们正是将自己送到了我们枪口上,我们要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想当年我可是” 大殿刹那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大殿的一侧,那里坐着人鱼女王湘湘、百兽族的西撒,以及白妖精王白谷雨。 闻言,耀日风濯的眉下意识的皱在了一起。 湘湘优雅一礼,几人转身出殿,浑然不顾殿内诸国首领难看的脸色。 “早听说这些异族眼高于顶,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 “哼,还不是由于那个什么神圣契约,仗着她圣皇后裔的身分” “这个” “南宫陛下为何没来?” “微恙,哼”冷笑的光从他的眼中闪过。 耀日风濯心思一转,换上一抹外交的微笑,转头面对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的大天使加百列,说:“不知您有何建议?” 加百列微笑,洁白容颜上蒙着光晕,平和的语调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 耀日风濯的目光也掩去了真正的心思,他挑了挑眉,又说道:“听闻大人最近得到两员猛将,征战魔族,颇有功绩。” 加百列漾着轻笑,修长的手指在膝上缓缓敲动。 “是啊,可惜了”日的联盟朋友。 他冷笑的扫过众人,心思中不禁开始勾勒出魔族败退后的大陆版图,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怎么能够抵挡他的铁骑大军?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大天使投在他身上的轻蔑目光。 耀日风濯忽然发现偏厅中还缺少一人零。艾勒耿斯,云森的新王。 此刻,被斥为孩子气的零。艾勒耿斯陛下,却在自己的宫室内焦急的踱来步去。 “没有。”侍立在身侧的黑人武者音色有金铁之声。 “沙沙” “来了!” “陛下久违了。” 室外,阳光正浓,嘶哑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为了即将掀起的血腥大战,发出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