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间,大半个月已经过去,由于亲王婚礼脚步一步步的推进,一向繁华的耀日王都,迎来更加热闹的喧哗。率先改变的是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那被清洗得露出青色的石板,两旁的树梢,也缠绕上了彩色的丝绸,每当夜晚降临,白炽的魔晶路灯架上缠绕的簇簇鲜花,缤纷绮丽,人车穿行不息,风一吹,空气中不时送来阵阵浮动暗香。 这样气象一新的都城,别说外来的旅人,就算是本城人也不免啧啧赞叹,称羡不已,但是看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十分的碍眼、不爽。 文森望了过去,只说了三个字:“小孩子。” 在他们身后,风歧的眼也从花枝招展的街道上扫过,心中微微一痛,这是为她的婚礼准备的,而她就在这个城市。 “吉吉,我好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说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旅馆?” 不要怪他,真的不要怪他,谁让他已经日夜不休,连飞带走了二十天,中间每天打个盹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时辰! “谁知道呢?” “吉吉” 她只好叹口气说:“算了,我先去前边那家问问,老大,祥儿,你们等着。” 狼吞虎咽的解决了饮食,接下来就是大睡一场补充体力了。 门外的风歧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我只想问一下,岈来找过你吗?” 吉吉摇摇头,迷糊的心里又有几分稀奇,毕竟她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一句比较完整的话。 风歧转身要走,却被吉吉叫住,她问:“他不见了?需要帮忙吗?” 再次回转身形,他的目光不禁投注在走廊的窗外,墨蓝的天穹上月色清幽、寥落,正如他的心情,是的,他知道他在哪里,在那个他也迫不及待到达的地方 其中王宫主体长七百多米,中间是正宫,两翼为南宫、北宫。 抓个人问吧,无论是打昏还是杀掉,事后总容易被发现,况且对方给的答案还不一定正确呢,要是被摆一道,掉进一个陷阱,就太得不偿失,枉费他千辛万苦跑来一趟。 “哎,亲王殿下居然把女官碧罗派去给那位公主了,当时啊,碧罗的脸色就变了,啧啧” 上方窗口中传来两个唧唧喳喳的话语声,内容似乎有些熟悉,风岈蹭着窗缝看去,原来是两个宫女。这间房,原来是宫女们休息换衣的房间。 “说的也是,我可得动作快点,慢了又要让我去给他们那边送饭,看到碧罗那张冷脸我就想吐” 两个宫女嘻笑着推门而去,外面的风岈小心的推开窗口,一跃而入。 一刻钟后,耀日王宫南宫一楼某间宫女用房的房门轻轻推开,走出了一名宫女,个头高挑,一身深蓝的长裙,圆领蓬袖,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花边小围裙,分外的俏皮可爱。 “唔,好久没穿女装了,有点不习惯” 他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半点潜入扮装的心虚,堂而皇之的拦下了一位路过身旁的侍从,眼波溜去,熟练的逼柔了嗓音,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厨房怎么走,我是新来的,不知道。” 侍从殷殷期盼的眼神,希望对方那张迷人小嘴中吐出“不记得”三字,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领着美人,亲自跑一趟了。 他没有想到,今夜过后,在皇宫侍从之间开始传说南宫新来了一个美女宫女。然而在各方打听和寻找下,美女却不见踪迹,于是,这位昙花一现的美女又增添了一份神秘,有人说,她是夜的幽灵,专门徘徊在长廊之间,勾取人的魂魄 然而,这一切,却 厨房大门缓缓张开,鼎沸的人声喧哗扑面而来。 穿着一身描绘着黑色蝴蝶的白缎长裙,月灵慵懒的靠在躺椅上,静静的看着落日的余辉渐渐在天边熄灭,月色初上枝头。 在她身后,青衣的碧罗静静侍立,恍若一具雕像,没有一丝丝活力和生气,只是沉默又沉默。 她没有被允许踏出这房门一步,甚至门口也站着两名铁甲侍卫,她是注定要被软禁在这里,直到婚礼那一天。 下意识,她伸手挥向不远出的晶石壁灯,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无光无明,她这才记起,现在的她连点灯的一丝魔力也没有。 她低低叹息,说:“茶。” 月灵望着她的背影,不禁为了自己的决定暗暗叹息。 随手一挥,价值十几个银币的骨磁茶杯碎的四分五裂,泼翻的红茶在雪白的地毯和碧罗的裙裾上沾染一片褐色的印渍。 她才要转身,却被月灵制止。 “我”很想装糊涂,但是抬起的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碧瞳,她心中一寒,下意识说出这几天挣扎后的思量:“殿下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如果他不幸福呢?” “不会,他不会”月灵眯起眼,暗哑的嗓音恍若恶魔的低语“因为我不允许。” 过了很久,她开口,说:“你想要什么?” 自鸣钟钟摆的摇摆声,在沉默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在碧罗眼中,对面那双寒气森森的碧瞳似乎越来越大,仿佛两口碧湖深潭,只要一眨眼,就会将她的灵魂吞没。 敲门声恰好在此刻响了起来,碧罗将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心中下意识的松下一口气。她站起身,尽管有些摇晃,依旧习惯的挺直了身板。 房间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蓝色宫女服的女孩推着餐车走了进来,车上满是大大小小盖着金属盖子的美味佳肴。 碧罗随意的点点头。声音传到月灵耳中,却心中一动,她感到了一种异样的熟悉,然而,这熟悉却是让她不敢置信。 不知为何,月灵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着那位宫女一步步走到近前,对着自己眨眨眼道:“请公主用餐。” 这张脸好熟悉,好熟悉,漂亮、清秀、可爱,又带着那么一丝的邪气与调皮,金色的发下荡漾着银色的眼波,里面有着无限的欢喜。 这一刻,她几乎以为又是自己午后梦中的幻象,一旦清醒过来,一切就消失不见。 这一次,青衣女官出奇地没说什么,神思恍惚的她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低声交代了一句新来的宫女要好好侍候,便走出了屋子。 夜风从窗口吹来,飘动着她的青丝,他的金发,彼此眼中的狂喜却化做了沉默,他们说不出话来。 心爱?月月何时在他心中有了如此位置? 遥远的异界初相识,她笑的几分孤独,几分倔强 人鱼的水晶宫殿,眼睁睁望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怒火无法压抑的从心底爆发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连接了起来,一道明悟如闪电般击中了他,他明白过来,原来事实就是这么简单,他爱上了她! “岈,我很高兴看到你,他也来了吗?呃,我是说你大哥和文森。” 她将垂落额前的发丝顺回耳后,不想承认刚才被少年抱入怀中的瞬间想到的,却是那个散发着松木清香的温暖怀抱。 莫名的,听到月灵的口中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就是让他不爽,哪怕那个名字是他双生的兄长。 月灵却快速的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来,说:“我不能。” “因为琉璃还在他们手中,而我戴着这个” 它不是简单的首饰,它束缚了自由的翅膀,它的名字叫做大陆第一盗贼的他,自然认得这条美丽而昂贵的“镣铐”只是身为魔族而拥有强大魔力的他,一向只把它当作是华丽的玩具,不值得研究。 “抱歉,我” “你回去吧,琉璃没有安全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唉”言语在胸腹中辗转,最后到了舌尖,却化作一声叹息。风岈皱起一张小脸,无奈而苦恼,最后,他深深望来一眼,坚定的说:“好吧,我先回去,不过,我一定会来救出你的,月月。” 月灵微笑着目送他开门离去,在大门缓缓关上的瞬间,笑容在唇边淡去,她沉默的在餐桌前坐下,食物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 声音中的空茫清晰的在空气中飘荡,她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然而,有光就有影,在灯光照不到的边角中,一身夜行黑衣的少年偷偷摸摸的前进着。 瞪着前方密实的墙壁,风岈苦恼的挠了挠头,不敢相信自己身为大陆第一大盗,居然在“区区”一个皇宫迷了路。 “大师,你还没决定吗?”一个悠缓的男音从单薄的墙后传来,风岈准备离开的身形不禁怔了怔。 “原因?”久违的耀日漓眼瞳中闪动着深幽的光泽,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的许多的画面,最后视线定格在对面一身深红法袍的魔导师身上,他选择的答案是:“屈居人下的屈辱我无法忍耐,如同你一样,我想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对于你所求,我竭尽所能。”耀日漓如是回答。 不好,被发现了! 少年的身形在火焰中模糊,消散,当火焰熄去之后,留存的只有渺渺的青烟。 “无所谓,死人是没有身分的。”魔导师傲然的说道,让耀日漓放松下来,是的,死人也不会泄漏任何秘密。 “呼” “人界的魔导师果然不能小瞧,还好我用了瞬移魔法。” “看来,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回想起偷听到的那场对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密谋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预计将会出现一场大大的混乱;既然发动混乱的一方是月月的“未婚夫”那么月月被牵扯进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结果会如何呢? 抱着头,金发少年发出悲鸣,混乱的关系实在让他头疼不已,不过既然他想当抱得美人归的王子,为了公主,必须要披荆斩棘。 少年大声的宣誓,小巷两边却突然传来一片喝骂:“哪个丧门星在外面乱嚎,让不让人睡啦!” 夜空月色皎洁,对于想要拯救公主的王子来说,正是活力四射之时,然而对于一般的老百姓来说,现在却是熟睡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