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红的曙光懒懒的照耀在这座宏伟的王城,清风顽皮的吹动二楼某间窗口的白色窗纱,轻吻在室内那座美丽的水晶棺上。 她的呼吸沉缓、悠长,犹如那位陷入了百年沉睡的公主,独自在童话中美丽。 “真是个漂亮的睡美人啊”男人的赞叹声,伴随着滚轮与地毯的摩擦声,渐渐来到近前,水晶棺被轻轻推开,裸露在空气中的人儿,隐约可见呼吸的起伏。 当她的腹中传出一声轻鸣后,他方才抬起身躯,神态间颇有些回味与意犹未尽。 那是一片胭脂色的弧面天顶,上面绘有卷草舒花的壁画,无数贝壳、漩涡的纹路妆点四周,极为细腻柔媚,一派华丽景象。 她呆楞的模样看在身旁男子的眼中,不禁勾起一笑,他说:“叫醒睡美人,果然还是要用传统方式。” 月灵眨了眨眼,望了望身下的水晶棺,顿时明白了什么,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自己一张红唇上,那种犹存的湿润感触,立时让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飞过两抹气恼的红晕。 “不要勉强,那药效可不是一天半天可以退的干净,你还是老实的待着才是正经。” “不用急,婚礼在一个月后,足够把你养的活蹦乱跳,不过,如果把你养的太过精神,恐怕又会逃跑了吧,嗯,要不也把你的双腿打断,和我一起做个残废夫妻如何?” 婚礼?夫妻?! 月灵立刻面沉如水,冷冷的说道:“原来你就是耀日漓!” 这一次,她才正式的打量起面前的年轻男人。 他有一张俊秀的脸孔,气质更是偏向斯文,只是那双男子罕有的丹凤眼太过阴邪,目光流转间,让她不禁在心底更多了一分警戒,他完全不似传闻中的天真、愚蠢。 他却自顾自的说下去:“不满意也没什么稀奇,没有女人愿意嫁个双腿残疾的丈夫,不是吗?” 不过,月灵只是紧紧盯着他此刻显得忧郁的面容,嗓音平板,仍是冷若寒冰,她说:“不用演了,我对看戏没兴趣。” “好!果然聪明,这样的女人,才不愧是我看上的新娘!” 月灵的手掌悄悄收紧,指甲掐入掌肉,借着那一丝丝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因对方的话语乱了心绪,在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只有冷静才能保护好自己。 月灵清楚的记得琉璃昏睡的身影,她不相信被做为要挟筹码的她,会被留在那个沙漠的城池。 “那你想怎么样?”月灵一字一句发问。 他微微一笑,摆摆手,自始至终一直站在后方的一名青衣宫女走上前来,在她手中的白玉盘中,有着一只金银双色的颈环,中央更是垂下一颗深蓝的宝石,其中隐约闪现着魔法的光辉。 不过,能够禁制的时间长短和佩戴者的魔力大小成反比,这也是说,假如是大魔导师戴上了它,能够被禁止魔力的时间大概也就只有几分钟吧。 然而,她也无从拒绝,只能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掌,说:“给我。” 金银双色的半圆,在她白晰脖颈上扣成一个整圆;坠饰的蓝宝石,在刹那散发出一道幽蓝的光芒,顺着颈环溜去。 随即,她伸手摸向颈环后方,愕然发现那环扣的地方已紧密的融成一体,根本无从摘下,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明悟,他或许想要让她戴着这禁魔环一生一世 “她?你的侍女吗?我有说你戴上禁魔环就把她给你吗?我没说吧?” 于是,他便感到无趣和一丝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重新开口:“好,我答应你,只要等到我们婚礼后,你就可以和她见面。” 月灵还想要争辩,门外的走廊突然传来一片喧哗,众多的脚步声簇拥而来。 接着,一个紫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刀锋似的两道眉毛,习惯性的簇紧出两条深深的纹路,同样也是一双凤目,却显现出霸气与威严。中一个,是月灵见过的红衣大武士金。盖瑞;另一名中年人,也穿着一身红色的法袍,神态倨傲,衣袖和领口都用五彩的金线绣出六颗星星。 她正想着,国王已龙行虎步,来到近前,目光望向轮椅上的弟弟,却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我来看新娘子啊。”耀日漓弯起眼,拍拍手,月灵不敢置信的发现,此刻挂在他脸上的微笑,足以称得上天真无邪。 他一手指了过来,响亮的说:“看,她醒了!” 后方的青衣宫女拎起裙襬,拂了一拂,却暂时没有动作,一双眼投在下方的主子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好,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国王的声调温柔,随手一摆,青衣侍女推动轮椅向着门外走去 每一句话都更加重一分威煞的气势,让整个空间中的温度都随之骤然一降。 金。盖瑞对她投以微笑,而另一位魔导师从头至尾,都没有在月灵身上投以一眼,他的姿态是孤高的。 和传闻一模一样,在当初出嫁之前,她就听说了太多关于耀日宫廷的传闻,其中一条就是这位国王陛下万般宠爱着他的弟弟,甚至胜过了他的儿子。 然而,这点“复杂”对她来说,却是唯一的机会,能不能逃离这个囚禁她的华丽牢笼,就要看她能不能利用这分“复杂” 望着身旁水晶棺折射出来的金色光华,想起那张银色面具后方的淡金眼瞳,和少年那一头飘扬的金发,月灵一时间不禁痴了。 飞艇内部堪称“辽阔”数不清的大中小型舱体相互包覆连结,全自动的魔导操作,让人大开眼界。 飞艇的布局交错纵横,在飞艇侧前方的这一舱空间颇大,其中包括茶室、卧房、餐厅等等,奇妙的布置与构局,无不让人赞叹不已。 于是,茶室成为了闲聊、休憩、八卦的最佳场所。 靠在玻璃墙角而坐的银发男子,陷入深深的沉默,前方杯中的茶水早已失去了温度,他那一双淡金色的眼眸透过面具,怔怔的望着道道血丝的玻璃墙,桌下收拢的掌心中,是一缕青丝。 金发少年嘟囔着,从一侧的舱门中走了出来,几步来到近前,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弧面的软椅中,惯有的嘻笑痕迹,在漂亮的脸蛋上消失不见,一双银眸也不时闪过阵阵杀气。 这一点让远远走来的文森感觉到了,在他笑意的面具下升起一阵隐忧。他不禁犹豫,现在得知的这个消息,该不该告诉他们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刻,一缕话语声却从后方左侧的桌旁飘来,话中的名字瞬间吸引了这边双生王子们的注意。 “唉,好可惜,十万金币就这样落进别人的口袋里了!” “老大你有品,所以你永远也赚不到十万金币话说回来了,耀日国行动还真快,才抓到人,马上就准备结婚,公主就是公主,亡了国也有人要” “我我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谁要结婚?!” “结婚的是那个叫做虚虚月灵的公主和耀日亲王,关你什么屁事,又不是你老婆改嫁啊!”下意识回答着,年轻人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居然任凭一个少年把他逼问的如此狼狈,不禁立刻讽骂回去。 此刻,他的同伴们终于反应过来,拍桌而起,大叫:“你干什么!” 这一眼,立刻把他们其中那位被称为“老大”、身高两米的大汉激怒,他抡起坛大的拳头,一拳夹着厉风,呼啸袭来。 这瞬间的改变却来不及阻止不了那 阵阵白烟散去,最先而来的是皮革剧烈摩擦后产生的焦臭气味,随后,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汉收回自己的拳头,冷哼道:“你能接住我一拳,能力不错,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这是给你点教训!” 大汉匆忙回头,眼界中出现一只逐渐放大的拳头下一秒,他再也立不稳身形,狠狠的撞在背后的玻璃墙上。 一声轻微的细响,众人不敢置信的发现,可以承受住高空烈风侵袭的玻璃墙,却在此刻出现一道又细又长的裂纹! 一旁传来一个女子的低声哀叹,却转眼淹没在了众人的纷纷议论中。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没有什么华丽的技巧,只是用着最原始、最野蛮的动作给予对方痛击,搅起了一室的混乱和惊叫。 惊惶的叫喊和纷乱的脚步交错在一起,之前被摔倒的年轻人,怯怯的拉了拉身旁女性的衣袖,低声道:“吉吉,怎么办?老大抓狂了,要出大乱子了。” 回话的女性留着一头湖绿的长发直垂到腰间,一双眼遮掩在一圈黑布之下,辗转间,却一点也不妨碍她感知身外的讯息。 “是吗?”女性沉思,听着前方依旧乒乓不休的打斗,做下了结论“那就索性闹个彻底吧” “吉吉,你好狠” 风歧和文森同时向两旁避开,飞来的“人球”却没有直接撞向后方的墙壁,反而刹那间静止下来,在视觉上感到诧异的瞬间,两道圆月的光华从他身上飞射,恍若两轮冷月散发着森森的寒意,击中退避的二人 年轻人直起腰身,拍拍手,得意的说着,然而,他又在下一刻震惊得目瞪口呆。 而此刻,在茶室的那一端,两个打野蛮架的人渐渐开始升级,并不仅仅单纯用的俐落进行斗殴,大汉肌肉垒垒的臂膀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斗气的白光,而风岈的每一次挥腕,都带起了刺眼的电光! 大汉大吼着,全身的斗气都涌入一双拳头,蒙蒙的白光仿佛给拳头戴上了一个巨大拳套。 两只大小明显差别的拳头在瞬间对撞,雪亮的电弧顺着少年纤细的手臂,窜上了对方的身躯,在那个言语来不及叙述的刹那,他们二人被彼此击飞向两地 风岈在之前砸出的凹墙上再度印下了一个人形,他挣扎着站起来,感到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疼痛,然而,他依旧一步又一步,向着敌手的方向走过去。 烈风肆虐着茶室,将一切可以移动的物体都试图吞噬进那张大口,警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四周墙上数块碗大的魔晶石闪烁出骇然的红光,人们此时再也不顾看戏,尖叫着蜂拥挤进附近的舱门。 在焦人心魄的机械倒数声中,秦祥儿一边抱住身旁的金属柱子抵抗着吸力,一边奋力扭头大吼:“吉吉,现在怎么办?” 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了风中,女子黑袍的身形,消失在了玻璃墙后的天穹。 于是眨眼间,凌乱的室内只剩下了三人。 这话一直传到了心底,单凭这“救人”二字,就足够他们行动了。 此时,文森再转头看向另一位王子,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消失了身影,相信此刻,他也正在高空下落的过程中。 倒数声伴随着刺耳的嘟嘟警报声,提醒着犹自停留在原地的文森。 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摸了摸足有半尺厚度的玻璃墙,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在飞艇守卫们的目光中,纵身一跃,跃入了天穹。 伴随着沉重的机械声,玻璃墙的上方降下一块厚重的金属护板,把破漏的缺口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