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烈日杲杲,酷暑难耐。
祈寿宫里的四周放着用炉盖盖好的铁炉,炉中放满了冰块,用来降温解暑。
金丝檀木所做的软榻上,躺了一个四十有三的妇人。
妇人身穿一袭紫衣华服,面料由上好的丝绸所做,金线缝制,上面绣着凤凰于飞的图案,看起来大气又昂贵。
妇人肤色白皙,皮肤滑嫩,四十刚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岁的人。她那半白的长发被高高挽起,用一支金钗束好。
这妇人就是容烨的母亲,明德太后——蒋婷。
跪坐在榻下蒲团上的是一身穿绿衣华服的公主——容雅。
容雅是宁安郡主容澜和江涛的女儿。
建兴十九年,江涛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状元,后因相貌出挑,而被容澜看上,纳为郡马。
建兴二十一年,容澜为江涛诞下一女,取名江雅。
建兴二十四年,渐渐将江涛玩腻了的容澜,在怡华苑中看中了一位男妓,男妓身姿曼妙,擅琴棋书画,懂诗酒花茶,更是有一张会讨人开心的巧嘴,每每都能将容澜哄的心花怒放。
容澜派人将男妓接入郡主府中后,便和男妓日日夜夜,缠绵悱恻。
自从容澜有了男妓后,容澜就越发讨厌江涛,纵江涛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容澜,容澜对她的好依旧视若无睹,不但不怜惜他还对她恶言恶语,动辄打骂。
自江涛失去容澜的恩宠后,郡主府中的下人也都能随意打骂江涛,肆意侮辱江涛。
建兴二十八年,男妓和容澜在床上颠鸾倒凤时,她特意派人令江涛前来,让他像狗一样卑微的匍匐在地上,观赏容澜和男妓的床笫之欢。
江涛虽顺从的跪在地上,可江涛已对容澜恨之入骨,那一日,他起了杀心。
江涛趁容澜和男妓专心在房事上时,他抽出袖中利刀,不仅杀了男宠,也将容澜活活刺死。
而江涛也因刺杀郡主从而犯下死罪,最后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不得善终。
兴朝史册曾记,宁安郡主,贵娇淫乱。与嬖人居帷中,而召涛入,使伏床下。涛怨恨,拔刀嗜主。帝大怒,赐涛五马分尸,郡主阖府陪葬。
容澜死后,武烈下旨,赐江雅随母姓,改名容雅,赐住懿欢宫,从此封为永昌公主。
建兴四十年,自武烈帝死后,容烨登基,容雅便和蒋婷走的颇为亲近,两人虽为姑嫂,但相处融洽,从无争吵矛盾发生。
容雅伸手端起一旁装着荔枝的果盘,荔枝都已经被剥好,中间的圆囫也被剔除。
剥壳后的荔枝晶莹剔透,被整齐有序的摆在盘中。
容雅笑道:“娘娘,这荔枝是古月国今年进攻的,肉多汁多,您可要尝尝?”
蒋婷轻叹,“哀家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容雅笑容敛去,他将果盘放到一旁,关心道:“娘娘,您还为陛下的事情心烦啊?”
一提起容烨,蒋婷就气的火冒三丈,但碍于容雅还在,她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以免失仪。
“儿子大了不由娘!哀家可以理解,但是……”蒋婷面色微怒,她恨铁不成钢,“他怎么可以做这么糊涂的事啊?”
蒋婷一开口,容雅就知道蒋婷说的应是那南陌派兵攻打鄞,秦两州,容烨听闻此事后,不派人为前线送物资,调遣兵士去秦、鄞两州支援的事。
容雅开口安慰道:“太后,您也不要太伤心了。陛下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
蒋婷一声怒斥,容雅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双膝跪地,“太后息怒!”
祈寿宫里里外外的太监婢子也被吓的心惊胆战,他们连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的将头磕在地面,不敢抬头。
蒋婷见此,收了收怒气,他一摆手,为首的太监心领神会,他站起身,平静而又威严的道了句,“都下去吧!”
一句话似一颗定心丸般让祈寿宫里所有的婢子太监都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他们纷纷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才都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蒋婷看着还双膝跪地,向自己请罪的容雅,她声音平静,“起来吧!”
容雅缓缓起身,重新跪坐在蒲团上。
蒋婷长舒一口气,“秦、鄞两州沦陷之时,哀家就劝陛下,从朝中派将军去平叛。可陛下根本就不听哀家的,还和哀家说不给御王派人派粮,让他战死最好。现在好了,御王大胜而归,既得民心又得臣心,如今他班师回朝,定会拿战功求一恩典。他是平叛秦,鄞两州的功臣,为了不寒朝臣的心,届时,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陛下都要答应。如此,不是给他钻了个空子吗?”
蒋婷越说心里就越是怒不可遏,她恨奚梦儿恨得咬牙切齿,“都是那个妖女把陛下给迷惑住了。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但偏偏此时哀家又动不了她……”
容雅知道,蒋婷口中的妖女是奚梦儿。
自容烨封了奚梦儿为后后,容烨对蒋婷越发怨恨,他视蒋婷为蛇蝎,为仇人,对蒋婷深恶痛绝。
“娘娘,陆首领求见!”
一个太监站在宫殿门前毕恭毕敬禀报道。
容雅和蒋婷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却各怀鬼胎。
蒋婷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吩咐道:“让他进来。”
太监应了句“是!”后,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良久,陆孚身穿一袭月白锦袍,腰背笔直的往大殿走来。
陆孚身姿欣长,腰封紧束,五官深邃,肤色如玉,看的一旁的容雅心动不已。
陆孚立在蒋婷面前,他下跪行礼,“臣陆孚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公主殿下,娘娘、殿下,千岁千千岁!”
蒋婷微微抬手,“平身!”
“谢娘娘!”
陆孚站起了身后,蒋婷命令道:“来人,给陆首领赐坐。”
一小太监拿来一个蒲团放在陆孚身后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