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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池柚沉默,池秋婉又道:ldquo平常放学什么的,你不是都会说的吗?怎么今天helliphelliprdquo小池柚蓦地红了眼睛:ldquo今天和平常不一样!rdquo池秋婉耐心地问:ldquo哪里不一样?rdquo池柚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抠着手指头,才磕磕巴巴地说:ldquo以前helliphellip以前放了学,我知道,第二天,还是会见到老师的。rdquo池秋婉明白了池柚的意思。她叹了口气:ldquo所以这次不肯说,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师了?rdquo池柚不做声,只是抠手指的力气又大了些。她也说不清楚今天的ldquo再见rdquo和以往的ldquo再见rdquo有什么不一样。但今晚在楼下,她看着白鹭洲站在出租车旁望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在等着自己说什么的样子,她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感觉。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爸爸。那一次,她和爸爸说再见时,爸爸脸上的表情也是和平常一样微微笑着,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却又莫名地深。或者说是用力。又或者说,好像是很想要再多看那么一秒钟。她这样的年纪,尚未被社会化训练过的心智还分不清善恶对错。她只知道,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带着自己去好玩的地下室里看各种各样的标本,也没有人握着自己的双手,耐心地教她怎么缝合起那些肉块。她现在或许什么都分不清,可是生命中有人离开之后,她开始分得清ldquo暂别rdquo与ldquo永别rdquo。她不愿和白鹭洲永别。可白鹭洲看向她的眼神里,已经在诉说着对她漫漫余生的祝福。池柚很低落地过了一段日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期间她偶尔听到妈妈在客厅里打电话,有时诚恳有时急躁,好像是找不到下一个愿意接纳池柚的小学,很是苦恼的样子。时逢初夏,没多久就是期末了,池柚这次被逼退得突然,期末考都来不及参加。这个时间点也难找下家,愁得池秋婉寝食难安。天气热了起来。还不及酷暑,家里的空调还用布罩子笼着。可是夏雨欲来,天空闷沉沉地滚满乌云,空气里又湿又热,惹得人心里又几分烦躁。池柚侧躺在凉席上,旁边的电扇因为老旧出了点故障,重心不稳,嗡嗡风声中时不时传来几下金属板点桌的吱呀声。今日尤其闷热,窗外肥厚的绿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枝叶簌簌摩擦乱摆。她半阖着眼,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黏着一层薄汗。像是被涂了文玩油的新器玩,嫩生的表皮受着难言的缚束。昏昏欲睡间,池柚模糊地想:谁要是在这个天气倒霉死掉了,尸体肯定臭得很快。防盗门忽然传来动静,门一开,池秋婉的声音就响起:ldquo快请进,快请进。rdquo玄关有两个人在换鞋的动静。随着拖鞋落地,另一个人也开口了:ldquo谢谢,大小刚好。rdquo池柚一听那声音,困顿的眼皮瞬间睁开,一溜烟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就拉开门跑到客厅去。池秋婉见池柚出来,忙说:ldquo小柚子,和老师打招呼。rdquo池柚愣愣地说:ldquo老、老师好。rdquo才换好拖鞋的白鹭洲点点头,ldquo把文具拿出来,准备上课。rdquo池柚:ldquo啊?rdquo池秋婉一边小心注意着白鹭洲的表情,一边急急地对池柚说:ldquo啊什么啊,快去拿呀。rdquo看得出,妈妈万分珍视白老师的到来。池柚:ldquo哦helliphellip好,好。rdquo池柚快步回到房间,将桌上和架子上摆着的器官标本罐子急急忙忙地收到一起,叮叮咣咣地塞进柜子。又忙去翻书包。在取出课本的时候,她竖着耳朵听妈妈和老师在客厅的闲聊。原来是白鹭洲已经结束了大学那边的事,刚好放假了,她说自己反正也无事,就答应了池秋婉来做一个暑假的家教。池秋婉道谢声没停过,白鹭洲也一直在客气地说没事不耽误。过了一会儿,白鹭洲走进池柚的卧室来。她胳膊下夹着一叠卷子,坐下以后,直接将卷子铺开到池柚面前。ldquo这是你没考到的期末考卷子,一张二十分钟,写完我现批。rdquo池柚嗫嚅:ldquo卷面标准时间是一个半小时helliphelliprdquo白鹭洲ldquo嗯rdquo了一声,ldquo我知道,但对你来说,二十分钟够了。rdquo池柚拔开笔帽,伏在案上时,偷偷看旁边的白鹭洲。白鹭洲就像往常在白柳斋辅导她功课一样,自然地走过来,自然地坐下,自然地和她说话。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天气热了,她今天穿了件池柚没见过的浅色无袖衬衣。池柚恍惚了一瞬,不知是此刻自己在做梦,还是许多天前她退学那件事是在做梦。旧风扇还在嗡嗡吹,依旧不时传来吱呀声。窗外的热浪像水一样穿进来,混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连电扇吹出的风都是带着些热气的。窗台上的麻雀落下一秒,也嫌铁栏杆不适,立即又飞入绿油油的厚叶中。白鹭洲低着头在写什么东西,细白手指握着钢琴黑烤漆般温润的钢笔,手背上一条冷色血管蜿蜒向手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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