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办?她原先想好的所有以ldquo姐姐rdquo开头的寒暄,顶上一个表姨奶奶的身份后,瞬间统统都奇怪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helliphellip接下来该说什么helliphellip白鹭洲默默看了宋七月一会儿,轻声打破了沉默:ldquohelliphellip你很喜欢喝这个茶?rdquo宋七月陪了个假笑:ldquo哈哈,是。rdquo其实她根本没喝出啥味,这里的茶味道淡垮垮的,喝起来跟抹布水没两样。白鹭洲:ldquo看你不像是喜欢喝茶的人。rdquo宋七月:ldquo是,是是。rdquo白鹭洲:ldquo那你还觉得好喝。rdquo宋七月的大脑宕机了一下:ldquo我helliphellip刚刚说好喝了?rdquo白鹭洲:ldquo你的意思是这样。rdquo宋七月: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受不了了,这完全是尬聊。白鹭洲端起茶杯,直言问道:ldquo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rdquo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宋七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ldquo就是想和表甥孙女你联络联络感情。rdquo白鹭洲:ldquohelliphelliprdquo白鹭洲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尝试张开过两次口,可始终都没法说服自己对着眼前这个连衣服都不会好好穿的年轻女人喊出一声ldquo表姨奶奶rdquo。于是又沉寂下来。就这样一同干坐着能联络感情吗?宋七月不知道,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了。看来,以后每天到白柳斋来和白鹭洲坐一坐是无法避免的了。尽管和白鹭洲待一起的时光简直可以称得上度秒如年。真好。宋七月咬住牙根,又狠狠灌下一杯茶,逼自己使劲往乐观地想。这里的一秒等于一年,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再多来几趟,就可以比正常人多活几千年了?.转眼,便是一个月后。天气又凉了一些,几场秋雨洗涤过去,几乎是每过一场雨便要添一件衣的程度。趁着周末,池柚准备回家一趟。这些日子她真的没再去打扰过白鹭洲,日子淡淡地过着,看似并没有和之前有太大不同。只是有时她会想,连她都有种宁静似乎从未打破的错觉,那对于白鹭洲呢?那波纹涟漪,只会比自己的心湖水面还要平缓吧。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脆弱,主动的那一方不再主动后,或许真的一辈子都再也不会见面了。而有些遗憾培豢多年,未及抬芽,又沉沉埋入土中。池柚有一点很奇怪:一些小事上遇挫,她还会像常人那样难过伤心一番,可真的碰到了人生转折点上的大事,她又冷静得不像个正常人类,仿佛所有情绪都在一秒间消失。她很多地方都和普世不太一样,这或许是遗传自父亲孙金文。就比如此刻。她只知道按照公俗良序来说,断舍离该难过、被推开该流泪。她试图学着和其他失恋者一样去酒吧买醉,又去江边一个人望着夜空发呆,可是在高脚玻璃杯中平静无波的酒面与看起来和往日无二的月色中,她却慢慢地看清了自己心底的那一片荒芜。她像是一具再也难以滋生任何感情的死尸。然而,心底深处又有些怪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不像痛苦。非要形容的话,倒有点儿类似于是某种窒息。helliphellip仿佛死尸被捞出了福尔马林。最后的一点湿润与鲜活,也蒸散无了。池柚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白鹭洲在自己心里的意义,她只能打出这样的比方。她就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剥离去白鹭洲之后过得很ldquo干涸rdquo。干涸得快要让她又失去人形,变回白骨。和黎青以及那些舍友一样,池柚一回家,母亲池秋婉便轻易地看出了她身上的沉沉死气。池秋婉知道白鹭洲对池柚塑成的羁绊,也知道二人重逢后池柚一直在执着的事,所以很快猜到和这个有关。池秋婉端来早就切好的水果,温柔地和池柚说:ldquo小柚子,晚上去餐馆吃大餐好吗?rdquo池柚撑起一个笑,乖乖点头:ldquo好。rdquo池秋婉:ldquo想吃什么?rdquo池柚:ldquo您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rdquoldquo对了,上次一个姓黎的女同学来给你还书,书里夹了几张火锅店的折扣券,这两天该过期了,你前段时间一直住校也没回来,刚好今天赶上。那个火锅店离咱家不远,咱们就去那里helliphelliprdquo池秋婉说着,池柚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作回应。晚间时分,到了饭点,池秋婉去池柚的卧室叫她出门。推开门,池秋婉便看见池柚软塌塌地窝在椅子里,似乎她回家后一进屋就是这个姿势了。走近细看,还见池柚手中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干尸头颅,被经年日月的盘玩摩挲得油润发亮。这颗头颅是池柚从二手老市场淘来的,听那老板说是从埃及过来的货,以类似于制作木乃伊的手法保存下来,先是泡在盐水中去除多余水分,再用古草药与古香料涂抹防腐,最后以木钉固定每处会活动的骨骼。不知真假。池柚很喜欢,她总是像盘核桃一样盘它。她说,这颗头后脑勺很圆,很漂亮,白老师的后颅骨就是这样漂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