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教室后门进来的几个男生注意到讲台边的情形,发出一阵ldquo哟呵呵rdquoldquo喔哟喔哟rdquo的起哄声,一边脱下外套抖落雨珠,一边瞥着那女孩子笑起来。寸头男生把装着篮球的背包扔到最后一排的课桌上,怪声怪气地说:ldquo池同学,这都第几个年头了?还不放弃我们的白教授呀!rdquo耳钉男生接道:ldquo算一算mdashmdash从那年的开学周起,到今年这个开学周,应该正好是第3年?rdquo嚼着泡泡糖的男生口齿不清地感慨:ldquo真是够有毅力的!rdquo寸头男生:ldquo毕竟人家是隔壁医科大的高材生,搞医科研究的,估计都得这么有毅力才行。rdquo嚼着泡泡糖的男生:ldquo那可不?噗呲helliphelliprdquo被调笑的声音包围,池柚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脸上仍旧带着纯粹的笑,望着讲台上的人,手又举高了一点。池柚的脸与气质,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都显然偏稚嫩了。小得还没巴掌大的脸,单纯而认真的表情,圆滚滚的一双眼清澈见底,像一只软乎的甜兔子。趴到讲台最边边,向上仰视着,望向人的眼神柔和又湿润。即使手举高了,脚尖也踮起了,看起来还是娇小得让人心生可怜。只是,即使全教室的男生女生都忍不住用看小动物一样的怜爱目光望着小小的池柚,讲台上的那位老师依旧冷着脸。对于面前惹人心动的可爱女孩,那人的目光硬是连一分都没有偏。白鹭洲像是完全没看到讲台下的任何人。她只是低头整理好课件,然后弯腰拖来椅子,仔细地捋平茶白色旗袍的裙摆,合膝轻轻坐下。一举一合,都是镌着沉雅风骨的端庄。乌黑发尾扫过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旧玉流苏般。她不说话,也不抬眼,只是坐下在椅子上这一个动作,就已让人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莫名的遐想mdashmdash似是旁人在来路上淋的都是灰土秽汤,只有她,是恰才穿过诗集中氤氲的水乡烟雨而来。无疑,这位白教授拥有着浮华人群中难得的古典之美。素笔国画一样的风华。如郢中白雪,曲院风荷。于是,大家好像也理解了为什么白教授会对那么可爱的池柚无动于衷。mdashmdash你能想象水墨画与少女漫画被装订在同一本人生中吗?见白鹭洲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池柚抿了抿嘴唇,自觉地把杯子放在讲台的角落里。又低下头,从怀里翻找。过了一会儿,池柚小心地取出一颗单独包装的润喉糖和一朵红得扎眼的花。她再次踮起脚尖,扒在高讲台的边角,将它们摆在了保温杯旁。随之一起被递上讲台的,还有一张池柚手写的小卡片。卡片上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甚至也不是一句简单的祝福。而是一句奇奇怪怪的:【此经合法途径获取。】白鹭洲还是没抬头。或者说,自始至终,白鹭洲都没有正眼看过池柚哪怕一秒。池柚很知趣,不做过多的纠缠。她把卡片放在玫瑰花旁边后,就乖乖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然后戴上卫衣的帽子,抱着胳膊缩起来,整个人快淹没在宽大的外套里。铃声响起后,讲台上的白鹭洲开始讲课。徐徐授教,轻和,不紧不慢。池柚只是遥遥地望着白鹭洲,安静地发呆。雨声阵阵,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旁边的玻璃窗已经爬满湿漉漉的雨印。像一整块正在火炉上融化的冰,淌下的水痕显得疯狂且失控。旧痕尚未消融,新痕瓢泼而上。不知过去了多久。手中一直握着的手机忽然震了震。池柚如梦初醒,眨了眨眼,低下头。她在课桌下面解锁,点进微信的新消息提醒,看见是舍友发来的消息。程枣枣:【小柚子~白教授喜欢今天的花吗?】池柚想了想。池柚:【不知道哎,老师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它。】程枣枣:【那她估计也没发现咯?】池柚:【嗯helliphellip】没发现什么呢?池柚叹了口气,胳膊挞在翘起的膝盖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跑遍方圆五公里内都没能找到一枝新鲜的大红色花朵。为了能够买到红色的鲜花,池柚不得不冒着雨,从很远的花店买回了一朵盛开的白玫瑰,小心翼翼地用别的染料涂上了鲜红色。只是可惜,白鹭洲连一眼都吝于给予那朵红艳艳的玫瑰。这小小差池,或许也只能成为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了吧。.下课后,学生们陆续离开。摆在门口的湿淋淋的伞也一把接一把地慢慢减少,走廊上逐渐嘈杂起来。过了好阵子,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外面也没有那么嘈杂后,白鹭洲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文件夹和电脑,夹在臂间,拎起靠在讲台边缘的直柄黑伞,向外面走去。池柚马上从座位上下来,远远地跟上白鹭洲。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教学楼的走廊里有不少刚从教室里出来的学生和教授。有几个认识白鹭洲的老教授,问白鹭洲是否去教师公寓,然后邀请她一起随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