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旱地荒年(一)
热。
这是秦淮对这片土地的第一感觉。
太阳悬挂在空中,炙烤着大地,耀眼的阳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土地硬得像石头,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开裂,深深的裂纹里看不到一丝绿色,风一吹带来的只有热浪和沙尘,就连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炽热的红色。
赤地千里,秦淮第一次对这个词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秦淮摸了摸土地,坚硬粗糙,但是感受不到温度,又用脚故意踹了一下石块,石块纹丝不动,脚也毫无痛感。
很好,自己大约只是这段梦境里的一个看客。
可是主角在哪儿呢?
这里是一片旷野,所视之处只有无边无际的黄土,少数几棵枯木和让人看着就觉得窒息的单调颜色,连可以遮掩视线的大石头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没有野草,想藏都没有地方藏。
秦淮迷茫了。
总不能是系统把自己骗进一段梦境,然后让自己开始荒漠求生吧?
这也不用求生呐,自己又没感觉,天上的太阳烈成那样都感觉不到热气,正常人在这样的地方呆上几十分钟只怕就要中暑晕倒了。
突然,秦淮脚下的土地动了。
鼓起了一个小包。
秦淮:!!!
伴随着一声尖叫,秦淮直接跳到一边,小包越鼓越大,一个头破土而出。
这个形容词可能很奇怪,但真的是破土而出。那人头发和脸上满是干土,嘴里也有,破土而出的人“呸呸呸”了好几声也没吐干净,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闭嘴咽下去,挣扎着钻出来,一个土人就这么横空出世。
“怎么还是白天。”那人是年轻的女声,乍一听声音还有点熟悉。
只见那人用脏兮兮的手摸自己更脏的脸,在脸上一顿调色,剥下不少土,勉强露出能让人看出来是个人的五官。
陈惠红。
年轻版的陈惠红。
虽然人年轻了,而且看上去不太像人,但秦淮绝对没有认错,这就是陈惠红!
秦淮看着活泼了不止一点的年轻版陈惠红,默默吐出两个字:“牛逼。”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自己做梦一般都梦见一夜暴富。
陈惠红做梦,旱地求生还给自己埋土里,只比丧尸围城大逃杀差一点点。
“还没人。”陈惠红四处看了看,“都换了三四个地方了,一个人都没有见到,难道是我走错地方了?”
“不对呀,是往南啊。”
说罢,陈惠红抬头看天空:“东南……这个是……东在……我该往哪儿走来着?”
陈惠红自言自语完又摇摇头否定自己,手指不安分的到处点,恨不得一秒800个小动作。
“这边吧!”最终,陈惠红成功指向南边,“先走10天,看看能不能遇到人。”
秦淮:?
黄土马拉松?
太硬核了吧这个梦。
然后陈惠红就真的开始走了。
一刻不停的那种。
从白天走到黑夜,不吃饭不喝水,只是在月挂枝头之后随便找个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往地上一躺,睡上几个小时,醒来后从衣服里摸出一段薄薄窄窄的树皮,卷成团塞进嘴里猛嚼两口咽下,然后继续走。
这份体力,这份耐力,说是超人也不为过。
陈惠红就这么走了6天。
如果陈惠红是为了逃荒,从环境上来说,她走的方向应该没错。
虽然土地依旧干裂,太阳依旧炙热,空气中弥漫的沙尘和热浪也没有减少,但秦淮从干旱的大地,干枯的河道,荒废的农田,残破的土屋,废弃的旧井里看出了一丝潜藏的生机。
这里曾经是有人居住的。
但是因为旱情带来的饥荒,迫使人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陈惠红就像一个误入荒野求生游戏的悠哉悠哉的玩家,每经过一个村庄就要去里面搜寻一些东西。
当然,也搜不出什么好东西。
衣服和食物肯定是没有的,水倒是能从深井里打出一些,只不过都是污浊不堪的浊水,陈惠红打了一次就把水倒回去了。
普通农户家一碗一勺一筷一木头都是珍贵的财产,陈惠红能从房子里搜到的无非就是废弃的烧柴都嫌火不够旺的烂木头,能铺在地上勉强取暖的枯草,碎石和看不出曾经是什么的被烧成一团的垃圾。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额外收获。
陈惠红从一间明显是地主居住的砖瓦房的墙缝里抠出了几个铜板,捡到了两个破损的木质玩具——一个依稀能看出来是人形但是缺胳膊少腿的木人,一匹只有半截身子的木质小马,小马身上还有残留的红漆,能看出来曾经是个精巧的玩具。
这些好东西,陈惠红都小心的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身放着,和勇闯游戏世界的玩家一样,看见什么都想捡了塞背包。
就这样,陈惠红一路走走捡捡,走了13天。
秦淮也跟着陈惠红,走了13天。
如果要问秦淮有什么感想,他倒真没什么想法。这里是陈惠红的梦境,他不会渴、不会饿、不会累、不会困,除了剧情有些无聊,场景过于真实外和看电影没什么区别。而且这13天里秦淮也不是毫无发现,他发现陈惠红好像在学习着什么。
陈惠红一直在寻找人的踪迹,但是却不执着于找到人。从她的路线就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是想找到人融入大部队,陈惠红应该走大道,再不济也得是人踏出来的小路。可陈惠红偏不,她非要走那些一看就是通往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缺德地图都不会显示有路的‘路’。
得亏这一片旱得野草不生,不然以陈惠红这个走法,非得走进深山老林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