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给自己取了不少了,比如这一次,我叫月蓁。我本想拒绝。可对上她的眸子,却又顿住了。她的眼睛生得妩媚,笑起来时微微上挑,勾人得紧,但却又十分澄澈,似寒山中的一处清泉。我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愣了三息后,意鬼使神差地道:“阿酒。”因为她好酒。她面露嫌弃,“啧”了一声,“好难听。”不过她又仰头喝了口酒,摆手道:“罢了,好歹是你起的,我就将就一下。”难为她将就了。她好酒,尤喜爻神宫的紫竹酿。但每次去爻神宫,却也只要两坛,喝得醉熏重的,往姻缘树的树杆上一躺,便能消磨一天时间。有时,她也来烦我,醉熏熏地往我身上靠,拉着我不放手,她若是个男子,在人间,定是登徒子。她欺我不知怒,越来越过分,有时醉了,竟来亲我。我也不是傻的,她这分明是占我便宜,于是施法把她定在院中,教她吹了一夜风,好醒醒酒。自此,她收敛了许多。但她不再占我便宜,却一门心思想让我陪喝酒。“我不爱喝酒。”我直言道。“喝一口嘛,”她撇撇嘴,“不用多喝,就一口,你就陪陪我嘛。你看,这两坛酒,我喝不完。”她这酒疯子,喝不完才怪!“你可以只喝一坛!”“不干,成双成对,我们俩要成双成对,才不只留一坛!”她开始满嘴胡话。我听不懂,亦不想懂。后来一次无意间,我发现她竟可以连红线。我为此越发好奇她是谁了。可她仍只是道:“我是来陪你的。”我不信她的胡话。有时,她见我连红线连得辛苦,就主动帮我。左右只是在姻缘薄上勾一笔,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我也就同意了。可我忘了,她是喝醉后连的线。当我看着那连得奇奇怪怪的红线,第一次有了怒的感觉。“女子同女子,男子同男子,你疯了么?”她倚在姻缘树上,斜了斜身子,红衣滑落些,露出半个香肩。她瞅着我,笑嘻嘻,没心没肺地道:“连在一起不过是提供缘分,能不能在一起还得靠她们自个儿,你急什么!”我不想再同这醉鬼多说,转身走了。红线连上不可改,事已如此,我也无法,左右如她所说,能不能成得靠他们自己,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不会的,于是就不再管了。应当不会出乱子的。应当…不会。可显然是我想错了。过了些日子,我同她去凡间察看,沿路走去,不少男男、女女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其行为举止分明就不像是朋友。我看向她。她干笑两声,道:“咳….…真……真的成了啊。”我没说话,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我头一次感受到头痛的感觉。“哎呀,反正都这样了,”她拍了拍我的肩宽慰道,“你就看开点嘛,我们也算是为人间的话本子做了份贡献。”我拍掉她的手,冷着脸往前走。老实说,我看不开。第148章 月神番外顺着小道出了城,不远处的林子中有座红娘庙,香火倒还不错,来拜的人不少。我与她隐了身走进去。庙里供得神像是我一贯在人间显形的样子,左手执书,右手执笔,腰系红线。这神像的左下角立了个新像,一个乐呵呵的白胡子老头。不错,这是她显形后的样子。我曾问过她为何如此。她笑道:“好玩儿!你不觉得一个慈祥老人比你这冷脸女人要更适合牵红线么?”我并不觉得。刚进庙里没多久,便有一对女子跪下了。“红娘仙人,我二人真心相爱,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我二人坚持了三年,他们依旧不同意,仙人,我们该放弃吗?”那高一点儿的女子拿过签筒,闭目摇起来,边上的女子则一脸紧张地盯着。当然该放弃,我心想。但她先我一步施法,当那签落地,签文已成了“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二人对视一眼,似悟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手牵着手,笑着离开。我有些生气,质问道:“你做甚?”她淡声道:“神君难道没有看见么?当签文支持她们时,她们笑得有多开心。”“她们不想分开的。”我一顿,说不出话来。她忽而伸手拉了我往一处山头飞去,立在半空,她拔开几片云,指着山腰上一个骑马飞奔的女子道:“她心上人被家人送给一个老头当妾,她现下正骑马去拦,神君,你觉得我们要帮她吗?”她又拨开几片云,山脚处,一顶花轿正缓缓走着,一阵风来,撩起一角帘子,里面的女子并未盖盖头,手上握着一把剪刀,满脸是泪。突然,山腰上的女子一拉缰绳停下了,眼前倒塌的大树拦住了去路。女子望着大树,面如死灰。“神君,要帮么?”她又问。山脚的花轿快要走远了,唢呐的声音混在风里,低低的,似桥中人在哭泣。我不晓得该怎么办,头一回如此茫然。她笑了笑,“神君大人,你想帮的。”她信手一挥,那大树被一阵风吹了下去,骑马的女子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往山下奔去。那大树被风托着,不偏不倚落在花轿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也许是被她说服了,往后她再乱连红线,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她的陪伴,我渐渐对她好脾气了些。仗着这个,她却越发放肆。比如,借着酒劲,赖在我房里不肯走。她拉着我的衣袖,耍起了酒疯,“你就陪我睡嘛,夜里黑,我一个人睡怕。夜里凉,我一个人睡冷….…”我冷下脸,道:“我可以为你牵根红线。”这自然是假话,我瞧不见她的红线。这是我一直奇怪的地方,她怎会没有红线呢?她又不是我,我才是天生没有红线。她眨了下眼,眸子亮晶晶的,“连你吗?如果是你,我愿意。”我不愿意。我抽回袖子,转身要走。她却一下扑过来,搂着我的腰,一用力,双双倒在床上。她把头埋在我脖子处,可怜兮兮道:“你就陪我一晚嘛,就一晚,我陪了你那么久,你就不能陪我一晚吗?”我沉默了,而后闭上眼,道:“睡吧。”就陪她一晚吧。可一晚之后是两晚,三晚,四晚……无数的夜晚。只要一有机会,她就往我房里赖,是吃定了我会心软,我当真对她太心软了。每次想要生气,可瞧着她的脸,又气不起来,一次又一次,她在不知不觉闯入我的心。可我却无能为力。甚至,我都不曾察觉。再后来,她大胆了许多,醉酒后搂着我的脖子,笑得勾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