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桤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收好卷轴,然后道:“忘忧,去人间的风城。”然后,她便下落到这个偏僻的树林子里了。爻桤道:“我不是说下落到风城吗?再不济,也要是风城外面啊,可你这……罢了,我也就不说你了,你发点光亮,给我照路吧。”其实这的确不能怪忘忧,因为爻桤已经很久没有下凡了,人间的城池又在变换,忘忧当然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地方。原本它被爻桤说,还十分委屈,如今听见她要用自己了,当即不委屈了,发出很亮的白光,照得四周就跟白天一样。爻桤道:“……你还是暗点吧,我不想吓到人。”虽然这周围估计没有人,但保不齐谁想不开往林子里钻呢?若是吓到别个了,那可就罪过了。忘忧听话的暗了下来。爻桤满意的将它拿在手中,慢慢顺着小路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原本在天边的明月已经挪到正空了,而爻桤依旧在树林子里。爻桤呼出一口气,思量:莫不成,今夜我便要睡在这树林子里?我倒是无所谓,只怕采薇和采莘知道了,要说我。而别的神知道了,恐怕也会笑上三年。但她转念一想:采薇采莘二人念及她身份,不会说太久的。至于别的神么,光是我不能修炼这点,他们就已经笑上几千年了,如今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当没听见便好。这般打定主意,爻桤便开始左右张望,寻找适合睡觉的地方。她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听见一阵很轻很轻的铃铛声。按说一般人在偏僻的树林里听见诡异的铃铛声,又是在晚上,想必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可爻桤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些激动。毕竟有铃铛声的话,那就肯定有人。她顺着铃声跑了过去。绕过一个弯,又穿过几棵茂盛的槐树,爻桤来到一条小径,远远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手持灯笼,坐在一头灰白毛驴上正在赶路,说是赶路,其实走的并不快,反而很悠闲,铃铛声也显得很空灵。“姑娘且慢!”爻桤喊一句,急匆匆的跑上去。见到有人,忘忧识趣的不再发光,主动从她手里离开,挂在了她腰上。那女子果真停住了,慢慢转过身来。顿时,爻桤的呼吸窒了一窒。眼前之人一袭白衣,眉似烟柳,眼若轻云,淡的好似一幅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江烟雨。冰肌雪肤上仿佛落了月色,散出三分寒意,可又清晖极了,自成一派风雅。恕爻桤眼光不俗,却也看呆了。那女子眸色淡淡的,看着爻桤,轻轻一笑,道:“姑娘有何贵干?”她说的不缓不急,声音清润如玉。爻桤回过神,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面上却十分正经,问道:“姑娘可知风城在何处?”她没说去风城做什么,女子也不问,瞥了一眼前方,沉吟道:“风城么?顺着这条路走便到了,离此地大约还有二三十里的样子,姑娘若是想徒步去的话,大概还有走上许久。”爻桤又问:“那姑娘可知何处有镇子或村子?”既然今夜到不了,那还是寻个地方睡觉吧。那女子道:“此处乃百鬼林,方圆十里无人家。”“哦,原是如此,多谢姑娘。”爻桤拱拱手,正欲离开,却又听那女子道:“我有个住处就在这林中,不算远,姑娘可愿去?”既然有住的地方,爻桤自然不愿意睡荒野,再加上这女子看着不像坏人,她便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女子淡淡一笑,道:“无妨。”她从毛驴上下来,领着爻桤朝另一边走去,毛驴乖巧跟在她身后。细碎而空灵的铃铛声从毛驴身上传来,爻桤忍不住偏头看去。只见那毛驴毛发光亮,额间生着一撮红毛,犹如点上去的朱砂,脖子上端端正正系着一枚铃铛。那铃铛颇为好看,白玉似的,底下垂着淡青色的流苏,毛驴每走一步,流苏便晃一下,伴着铃铛声,仿佛荡起了一阵青烟。按说这么好看的铃铛系在毛驴身上,肯定会让人觉得暴殄天物,可爻桤却并没有这么觉得,相反,她还觉得这样合适极了。“不知姑娘芳名?”女子突然问。爻桤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思安。”说罢,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本来她是想随口说个假名字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把这个说出来了。“思安”是爻汐为爻桤小字,取自“居安思危”的意思,一般只有爻汐会那么叫,而且她几乎从不当着外人面叫。女子眼里似有笑意,眸色极亮,缓缓道:“思安么?当真是有缘,我名唤思卿。”爻桤觉得这人在说谎,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似乎真的是叫这个,只好道:“很好听的名字。”思卿突然转过头来,眼里仿佛盈满了月光,清明得很。她淡笑着:“多谢夸奖。”不知怎么的,被她这么一看,爻桤顿时觉得手心出了汗,支吾道:“不……不谢。”思卿的居所离此处果真不远,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见一座清雅的小竹屋掩在几棵大树间。爻桤望着,突然问:“姑娘一个人住这儿?”思卿将毛驴系在一棵大树上,闻言抬头看去,昏黄的烛火下,她眉眼温润,仿佛暖玉一般,轻声道:“并非,我只不过是见此地清净,便建了个屋子,偶尔才来住一下。”顿了一下,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些,道:“也不知现下落灰没?若是落了灰,还望你莫要嫌弃。”爻桤笑道:“怎么会呢?能有个地方住,我已经很感激姑娘了。”不知是爻桤的错觉什么的,她总觉得在说完这句话后,思卿的似乎并不太高兴。但她没多想,只是缓缓走进屋内。思卿紧跟其后,抬了抬手里的灯笼,为她照亮前路。竹屋内不仅没落灰,反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竹叶香。思卿示意爻桤坐下,随后点亮桌上的蜡烛,吹灭了她手中的灯笼。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提了提茶壶,道:“茶壶没水了,思安且等一等,我去烧水。”“不用那么麻烦的。”爻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随后又觉得不妥,立马放开了,道:“姑娘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若是想喝茶,自己来便可。”借着桌上的烛光,爻桤看清了,思卿的确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唇,道:“你不用总是唤我‘姑娘,的,唤我名字便可。”她看向爻桤,眸色微晃,仿若有些许委屈似的,道:“莫非我名字不好听,所以思安才不愿意称呼我名字?”爻桤觉得有些牙疼,看了她几眼,嘴唇翕动,挤出两个字:“……思卿。”这发展有些快了吧。“嗯。”思卿淡淡一笑,应了声,但随后又道:“既然你唤我名字,想必是和我亲近之人,既然是亲近之人,我为你烧水泡茶,又何来麻烦一说?思安且等着,我这便去烧水。”爻桤望着她清瘦窈窕的背影,只觉得牙疼的更厉害了。……这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口舌如簧啊!自己堂堂一神尊,竟还说不过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