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他和他的身躯还有着一丝联系；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大小姐奄奄一息躺在他身上，仿佛随时都能消失。 大小姐被恶业缠身，随时都能烟消云散；陆舟转移了他的恶业，可是接替不了他的因果。 为了能再见到他，为了能再见到他…… 他第一次登上泣雨山，带回来一只刚苏醒的、前尘往事忘尽的娇滴滴的小鬼。 “大小姐……！” 他揉着额头，抬起眼皮，在目光所及之处寻找想要看见的身影。 大小姐变成了小小的一只鬼，很安静地蜷缩成一团，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痛苦，似乎在睡一个很安心的觉。 接触到的这一刻，杂糅了许多情绪的独占欲让他险些又用最大的力气捏紧双手、紧紧攥住这只小鬼。 “……”陆舟看过去，两世关于云鸿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让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面对这位关系很差的故人，“……你和以前变化很多。” 更何况是他这种命很长的人。一千多年浮浮沉沉，倘若是一点性格都不变，那他早就被自己无聊死了。 以前古板到极点，现在是不要脸到极点，他终究是变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 “嗯，”陆舟点了下头，“我现在更想知道别的。” “不用这么叫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少将军。”陆舟问，“我和大小姐为什么能轮回到现在？” 轮回以后才知道，所有人都只有两世，一世为人，为人品性死后自有定夺，善恶忠奸各自轮回，换来下一世补偿或者惩罚。 “因为你们不完全在轮回里。”云鸿拖了把椅子坐下，两手搭着膝盖，一副掏心掏肺促膝长谈的架势，“你们俩是灵气枯竭前最后修道成仙的人。” 陆舟沉默片刻，缓缓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奇特神色，仿佛在听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天方夜谭：“啊？” 只不过这是太久远前的事情，远到数千年前，天地气运转折，灵气消散，无论是鬼还是神，全都随之一起覆灭。 世上没有鬼神了，取而代之的是气运。 轮回不在阴阳之中，轮回集结了万物生死，是和天地并行的规则。所以陆舟可以转移大小姐的恶业，进轮回消除。 好缥缈，完全没有真实感。 “云沧告诉我的。” “因为是他指引你们轮回的。”云鸿顿了顿，眼神变得揶揄，“他是你们以前修仙的师父。” 用人间信徒的香火，给他们塑造了一层护身，让他们死后能暂时脱离规则的约束，也就是能变成鬼。 陆舟心情复杂地保持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这老头似乎无所不能，没想到他和他们还有这段渊源。 陆舟飘飘忽忽思索着，突然想起来，云鸿也是云沧的徒弟。 陆舟默不作声看过去。 “……”陆舟说，“以后我每个月都来道观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