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跟着诗未央,征战沙场无悔,马革裹尸无悔,战骨销残无悔。
他们的将军是英雄豪杰,他们的将军无往不胜,他们的将军啊!傲骨之上是身披战甲,柔情之下是百战不殆。
“杀!”
杀啊!”
马嘶横戈,乌蒙磅礴,铁血营将士以一敌十,当生死无惧,他们化身为嗜血的豺狼,撕咬开猎物的咽喉,啖其肉,饮其血,食其骨。
十人,倒下,最后只剩下血衣怒笑的诗未央。
他站在万军之中,虽矢石至前,泰然自若。
敌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诗未央成了箭靶,万箭穿心后,他依然昂然挺立,对方怕他死不透,数十把利剑长矛纷纷刺入他体内,鲜血染红了大片衣帛,红衣更显妖艳,仿佛落了一身朝霞,披了一轮红月。
明媚,灼目,触目惊心。
诗未央依旧昂立于万军中央,睁着早已失去神采的双目,岿然不动,未曾倒下。
“大帅,他的尸体怎么说?”
“扔到荒郊野外。”顾延亭阴冷地道,“不,抛尸云来的皇城中,我要他亲‘眼’看看,他誓死无悔的守护,换来的究竟是何种的可欺可悲可笑。”
诗未央残败的尸体在皇城的菜市口曝晒了七天七夜,人们对其避而远之,亦无官府来收尸,因天气炎热,那具尸体已经极度腐烂,爬满了蛆虫,恶臭熏得人绕路,厌恶,越逃越远,甚至有人指责抛尸的人,有人骂官府没担当,不作为。
但他们唯独视而不见的是,他们泯着良心,不愿去正视那具尸体的脸,确认他的身份。
直到第十天,一个一瘸一拐的清俊男子,披麻戴孝,推着板车,把尸体搬走了。
诗未央深知此去凶多吉少,他怕江舟行跟去危险,便一棍子打瘸了他的腿,让他在家养伤。
这伤,一养便是十天。
江舟行出来后听到的第一个风声——诗未央殁了,当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天旋地转,世界离他而去,他痛苦地环抱住双臂,泪腺决堤,眼泪澎湃汹涌,哭哑了一副好嗓子。
他跌跌撞撞,疯了一般上街打听,兜兜转转终于在菜市口找到了诗未央的尸体,倏然天崩地裂,崩溃到极致反而意外的冷静。
江舟行推着小车,亲手刨了坟,炼命师的一双手很珍贵,可如今十指擦破了血,露出了骨,他恍若未知,机械呆滞地继续刨地。
他早把诗未央的身体清洗整理了一遍,那么多孔,那么多伤,他当时该多痛啊……江舟行想着,不知不觉间挖好了坑。
“我会用顾延亭的血来祭你。”江舟行发誓,“等我,未央,我很快会下来陪你。”
然话音刚落,诗未央的掌心上浮了一圈光晕,暖黄色,极其温暖,倏忽间,光晕变成了一团毛绒球,毛绒球一直围绕着诗未央,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江舟行摊开手掌,托住毛绒球,“大预言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