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程越生说赵家的事帮她兜底,她便不愿再想,将事情陈置,任时间推移,从前预设的场面开始变得模糊。
危机意识减淡,所以当事情毫无防备地发生,她像是突然失去应对能力,还得强作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顾迎清身处两个极端,极度的混乱,与极度的理智。
扒开混乱,顾迎清提炼出关键:这事是程越生告诉许安融的。
又或许是许安融先猜到了,所以程越生才和她谈了条件。
顾迎清亟需倾诉和发泄,午间时分她毫无胃口,拿了手机和烟到安全通道的缓步台角落,一边抽烟释压,一边给金玉吟打电话说了这事。
金玉吟理了一下,说:“这事提早说开,你也能提早放下心理负担,而且许安融好像挺平静地接受了。”
顾迎清兀自摇头,“诡异的正是许安融的反应,与我预想中的差之千里,她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性格……”她有些语无伦次,“而且我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我以为至少会等到赵缙的事处理完,还有程家……”
顾迎清顿了下,“至少等局面稳定之后。”她夹烟的手抚住额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懂吗?还有,我,我怕这事会对程越生造成影响……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顾迎清内心不断自我说服,从事实上来说,她并没有对不起许安融,赵南川的死与她无关,倒是许安融已经多次陷她于不义。
当初要不是赵缙和许安融步步相逼,她也找不到程越生头上去。
只是事实上改变不了程越生和赵南川的表叔侄关系。
许安融脸上带笑,却用看荡妇一样的眼神讥讽地看她……她感到难堪。
许安融一定是故意的,摆出讳莫如深的态度故弄玄虚,扔给她一颗炸弹,还要她时刻抱着这颗炸弹,忐忑难安。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之前之前那段日子许安融没找她麻烦,为什么程越生一走便原形毕露。
许安融不过是欺软怕硬。
她若是自乱阵脚,才是中了圈套。
顾迎清跟电话那头的人理智分析,金玉吟全程听下来,好家伙,顾迎清显然是道理都明白,甚至理得清清楚楚,只是情绪难以平复。
“那许安融让你去那珠宝展你去吗?”
“去。”顾迎清把话跟金玉吟说出来之后,好受很多,静了静,她说:“她不是让我告诉程越生吗?那我就告诉他。”
又聊了会儿,金玉吟问她吃午饭没,顾迎清随口说吃了。
挂了电话,顾迎清看了眼窗沿的烟头,赶紧上去找了纸巾,裹起来收拾干净扔垃圾桶。
下午谭令打来电话,问顾迎清晚上有没有事,一起去吃个饭。
顾迎清跟谭令虽然相交不多,但知道他跟程越生渊源颇深,又曾在酒局好心挡酒,脑子乱,手上又有工作要处理,没功夫多想,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下班后,顾迎清搭了谭令的车,驱车去了近郊的一家酒庄。
说是酒庄,但其实是一个面积极大,集画廊、美术馆、度假酒店和私餐厅为一体的休闲胜地。
他们来得晚,人已经很少了。
谭令说:“白天有挺多人来打卡的,但这边留宿挺贵,房间有限,晚上大多都回去了。”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立着的几栋挨着的白色单体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