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她试着撑起上身,却连动一动都要吸气提力,费劲翻了两次身之后,身体明显传来电量不足的疲软感,她索性往床上一瘫,放弃了挣扎。 ee门外那畜生又敲了一遍门。 ee谢姝妤也不知道他在矜持些什么,以往明明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偏生这次矜持,还要劳烦她拖着病躯开口说话。 ee门口静了一息,随后,谢翎之扭开把手,走了进来。 ee不到六点,天还未亮,今天约莫是个阴天,透过窗帘的暗淡光线灰蒙蒙如雾霾,客厅明亮的白炽灯光从谢翎之背后斜落,将他的面容半晦在阴影中。 ee清俊依旧,只是眉宇间缠着丝丝散不去的沉郁。那股沉郁颇为复杂,貌似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 ee——是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闷气,还是对于她生病的愧疚?……又好像都不是,是某些更复杂的…… ee肌肤相接的刹那,谢姝妤呼吸一滞。 ee“有点烫,我拿体温计给你量量。”谢翎之留下这句话,转身去客厅拿体温计。 ee他怎么对她这么冷漠?为什么不抱抱她,问她感觉怎么样,为什么会发烧,有没有哪里难受? ee一想到他昨晚说的那句话,谢姝妤顿时心脏一阵绞痛,呼吸变得困难而艰涩,她痛苦地捂住脸,泪水顺着鬓边淌落,“哥哥……!”她沙哑无助地喊,“哥哥,回来……” ee谢姝妤分开指缝看他,隔着一层水雾也能清晰见到他脸上的紧张,她得到了慰藉,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抱我。” ee他撇开眼,不跟她对视,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纠结。 ee片刻,她抽噎一声,缓缓收回手。 ee“……” ee谢翎之无奈看了她一会,躁闷地抓了抓头发,叹出口气,掀被上床,从背后抱住她。 ee谢姝妤呛道:“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ee谢翎之无声叹息,往下挪了挪,张口咬住她后颈,灌入信息素。 ee谢翎之单手环住她,把她牢牢制住,声音带了戾气:“你敢找别人,我就真不管你了!” ee谢翎之以为她乖了,重新将利齿抵上她的腺体,继续释放安抚性的信息素。 ee谢翎之含糊不清地问:“梦到什么了?” ee谢翎之蓦地一顿,眉眼压紧,露出一个极度厌嫌的表情。 ee谢翎之突然坐起身,说:“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ee谢姝妤没回答他的问题,她蜷缩在被子里,低低道:“……我想要伊戈尔回来。” ee“我想要伊戈尔回来。”谢姝妤带着哭腔,拔高了音量:“伊戈尔才不会说他不管我,他也不会让我发烧,不会不抱我……我要伊戈尔,我不要你!” ee“伊戈鲁什卡……”宛如怀念故人一般,谢姝妤悲伤地呢喃这个名字。 ee他知道谢姝妤在这段时期会变得格外脆弱,容易胡思乱想多愁善感,可她这回未免多愁善感过了头。 ee……他就是伊戈尔!这世上难道还有别的她认识的伊戈尔吗?e谢翎之非常清楚自己不该跟这个时期的谢姝妤一般计较,然而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冒出阴郁的恼意,甚至于双手都气得发颤:“你在胡说什么?伊戈尔不就是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 ee如同被戳中了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伤疤,谢翎之下颌紧绷,胸膛剧烈起伏。几度深呼吸后,他拎起书包,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一分钟后又端着杯热水和一板布洛芬回来,放到床头柜上,嗓音强压着不悦:“一会我给你买早餐,等吃完早餐再吃药。……请假等我去学校了替你跟你班主任说一下,你好好休息,中午我再回来看你。” ee听着客厅传来的防盗门关合响动,谢姝妤咬着唇,轻轻缩了缩。 ee那天,她被张婷婷推下楼梯后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因为是冬天,穿得很厚,身上又背了个书包,所以伤得还不算太重:轻微脑震荡,左小臂骨折,加全身多处骨裂。打着石膏的她像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连动一动都困难。 ee谢翎之颓然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眼睛红得可怕,像是哭的,更像是气的。谢姝妤从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ee他又唤回了她最初的小名,应该是这半年来都待在额尔古纳的缘故。 ee谢翎之流着泪,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低声道:“我也想你,波留莎,每一天、每一分一秒都在想你。” ee“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我不会再离开你。”谢翎之口吻坚定,“哥哥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ee“我发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ee当然,他们两个搬到这里的原因更可能是,妈妈无力多照顾谢翎之一个,谢翎之也不想再和她住在一起。 ee——也是,张婷婷那时也不过才九岁,闹出了这种事,怕是也被吓坏了。 ee离婚手续办完之后,妈妈就收拾好行李,带她离开了张叔叔家,也离开那所她刚转入半年、也被孤立了半年的小学,回到原先的市辖区,租了个房子住。 ee她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也回到熟识的朋友身边,她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然而朋友们偶尔还是会说:她好像变了,变得比以前内向腼腆了。 ee只是与此同时,她发现,谢翎之好像也变了。 ee谢翎之,或者说伊戈尔,从前一贯只喜欢自己独处,以及跟她在一起玩耍,即使有时他们两个一起下楼活动,被其他小朋友拉着一同玩游戏时,他也是要么拒绝,要么玩也玩得不情不愿,满脸冷漠。 ee谢姝妤不明白他是怎么完成这样的转变的。 ee他明明看起来极度沉迷人际交往,可有那么几个瞬间,谢姝妤莫名感觉,谢翎之其实一点也不想跟别人来往。他骨子里好像仍存着一面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屏障。 ee爱情。 ee谢翎之显见地上瘾于被这类感情包围的感觉,譬如篮球场边围观欢呼的异性,手机里永不停歇的好友申请和新增的聊天记录,座位上从不间断的精致情书和礼物…… ee究竟是为什么呢? ee他不再像伊戈尔一样,能够对她坦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