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算了,让它温着也好,目前还可控,不会做出理智之外的事。被两个人打情骂俏、在床单滚来滚去闹下去的小三花重新跳上了床,窝在了大床外侧的枕边。*按理说穆若水不会有窒息感。但她分明感受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她第一反应是傅清微,睡觉又不老实,在被子特意找到她肉厚的地方,足尖一勾,不轻不重地踹了她一脚。咚的一声。是傅清微撞到了墙。但胸口的负担还在。穆若水睁开眼睛,和小三花圆溜溜的蓝眼睛来了个四目相对。小三花端端正正地趴在她的胸口揣手手,见她醒了主动仰起脖子发出呼噜声,穆若水伸手挠在它下巴上。被误会的傅清微醒了过来,委屈道:“师尊。”穆若水难得心虚地笑了一声。哈哈。猫是傅清微养的,她也不是全然无辜……吧?傅清微一瘸一拐地穿鞋下地,一只手还捂着,瞧得穆若水忍不住怀疑自己:她不是没控制好力道,下手重了?傅清微在盥洗室洗漱,穆若水抱着猫过来,说:“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傅清微把牙膏沫吐了,漱完口,问她:“按哪儿?”穆若水目光下移。……确实也不太方便。穆若水:“要不我顺便教你认认穴位?”这样就可以假公济私,不是,大公无私了。傅清微婉拒:“不用了吧。”她不想大早上就换内裤。傅清微洗完脸以后,神奇地好了,走路也稳稳当当了——不能再演下去了,再演的话就要被师尊揉屁股瓣了。比起傅清微这个收养它无微不至的人,小三花更喜欢粘着穆若水,穆若水心情好的时候理它,心情不好的时候当没看见,小猫和主人一样的贱骨头,就爱观主冷脸。傅清微出了房门后,第一时间把对面厢房的被褥抱到了棺材上晒。棺材虽然不能睡了,但是用途多得很,可以给小猫睡觉晒太阳,可以给被子晒太阳,也许某一天会把饭菜端到上面吃……不嫌太地狱的话。用完早餐后,傅清微在穆若水的允许之下,和她一起推开了隔壁关着的门。阳光涌入,空气中的点点浮尘染成了金色,自由地飞舞。穆若水说的没错,这是一间正经的书房,正对门一整面墙的柳木书架,大而空旷,一眼就能收进全貌。桌上文房四宝,几支毛笔悬在架上,镇纸压在宣纸上方,砚台旁边搁着墨块,里面的墨汁已干涸,桌面的灰尘仍然不多,给傅清微的感觉就像有人不久前还用过,只是暂时离开了。傅清微捻去指尖的灰尘,站在书桌后面打量四周,左手边也是一面书架,不同的是挂了一幅画。画的是人物,是一个背影。傅清微把视线从画上挪到了身边的女人身上,诚如穆若水所言,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所以只是坐在那里等,等傅清微看完。傅清微说:“师尊,站起来。”“……”穆若水想清理门户的第N天。“对师尊说话,至少要说一个请字。”“请师尊站起来。”穆若水心里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请师尊走到画的前方,然后转过去,背对我。”穆若水发誓找机会一定要好好罚她一顿,听话地走到左面的书架前,仰头看了一眼画,和画里的人做了同样的姿势。单手后背,墨发过腰,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来。穆若水还贴心地制造了风。傅清微恍惚地看了一会儿,说:“画的好像是你。”穆若水从画像前走回来,瞧了瞧,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一个背影而已,我还觉得像你呢。”傅清微:“我都没来过这里,怎么会是我?”这不是强词夺理嘛。穆若水:“你换一身衣服站过来,也像你。”傅清微:“……”师尊铁了心胡说八道,徒儿也没办法。傅清微走近了去看那幅画,无名无姓,没有落款和钤印,不知道出自谁手,也不知画的是谁。傅清微不明白很正常,为什么穆若水也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这不是她的宫观?她不是蓬莱祖师?傅清微怀疑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了穆若水的身上。穆若水:“……”这个逆徒,又要大逆不道了!傅清微静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目中狐疑闪动,带着三四分了然。“师尊,这宫观该不会是你抢来的吧?”小三花喵的一声从书房炸毛蹿出来,接着是傅清微夺命而逃的身影,穆若水抄了根毛笔在手里,没有动用术法,而是凭借身体素质在她身后追着要打她。“孽障!给我站住!”傅清微跑出了道观,选了个方向扎进了林子当中。反正这座山都是她们俩的,想去哪儿去哪儿。穆若水的身影出现在她后方,不远不近,撵着她追了半座山头,所到处鸡飞狗跳。黄松花栗鼠在密林里机灵地蹿过,正要捡一枚果子,两道身影飞掠而过,花栗鼠支起上半身,探头探脑地瞧了瞧。它收回视线,不远处出现了一只棕色的猫科动物,两只小动物互相观察了对方一会儿,彼此错开了觅食路线。寂静许久的山林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头顶的鸟雀衔来虫子进窝,幼鸟在枝头啁啾鸣叫,一派祥和。傅清微跑了大半座山,微微出汗,感到了些许疲劳,回头求饶道:“我错了师尊,我开玩笑的!”穆若水继续追,她继续跑。傅清微山上山下地跑了一个来回,实在跑不动了,就地一坐,说:“我不行了,您罚我吧。”穆若水用手里的毛笔充当戒尺,打了一下她的手心。她也想席地而坐,但是不想弄脏衣服,便挽起衣摆半蹲在她身边,不吝夸奖说:“耐力不错。”不枉她故意追她这么久。“是吧,我也觉得。”傅清微收下夸奖。“很好,我门下就是要有这种天下第一的自信。”“……”离天下第一还是有不小的距离吧。傅清微收起玩笑话,仍带着浅浅笑意,说:“所以为什么师尊不知道画上的人是谁?好像对道观也不是很熟的样子?”穆若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回去再说。”……蓬莱观,红漆正门,两个人并肩坐在门槛上。“失忆?!”傅清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能问出这么重大的事情。穆若水点了点头。既然她们已成师徒,注定要相依为命,相知相许。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知道真相的话,只能是她。傅清微下意识去握住她一只手,面色凝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穆若水摇头。傅清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叮嘱她:“千万别再告诉任何人。”傅清微什么都不了解,但穆若水的价值在这里,万一被人知道她失忆,就有了利用她的把柄。灵管局之前让她来接触她的事傅清微可还记着呢。灵管局的正义不代表它所有的立场都是正确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作为被牺牲的小节?还有她可能会有的仇人。穆若水没有抽回手,语气却不屑:“我又不是没有脑子,满世界嚷嚷。今日之前,你可有发现一点端倪?”傅清微还真没有。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老戴着面具,自带装逼滤镜,谁都想到提到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就算今天她不坦白,傅清微也会觉得观主自有她的道理。傅清微:“你记得多少?”穆若水:“0。”傅清微:“为什么不是1?”穆若水:“什么意思?”傅清微:“咳,没什么意思。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穆若水抬起手掌,对着阳光看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描淡写:“也就是忘了名字的程度吧。”傅清微:“……”这下真成0了。更令傅清微惊讶的是,她醒过来的时候连名字都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怎么能装得这么到位?没人发现她的破绽?可一个人时隔百年,不,三十年醒来,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吧?从棺材里苏醒这件事,本身就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师尊想找回从前的记忆吗?”“不想。”傅清微观察了女人的表情,她答得果断,也确实没表现出任何兴趣。“我从一本书中看到过师尊从前的一些事迹。”傅清微斟酌着说。她不确定她是抵触还是无感,若是前者,她就不往下说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