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车身的侧灯闪烁两下,接着传来车门解锁的声响,父亲说:“上来,不要让我催你第二遍。” 褚晏清觉得挺有意思的,当混混也太亏本了,不仅不讹钱还得白送他免费节目。 他其实只在跌落的那一瞬间失去意识,汹涌上来的痛觉已足够让人迅速清醒。再睁眼时视线里重影层层,几乎和台阶上醒目的黄色边缘线持平。他猜得到有各式的目光投射过来,怜悯、惊异或者嫌恶,都再熟悉不过了。但不知何种原因,想到程醒言这时也在看他,他竟觉有些仓皇失措,只想尽快直起身来。 程醒言很快逆着扶梯方向一路小跑过来,蹲在他身前,没敢擅自动他。应该是紧张的缘故,对方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急促,“褚晏清,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褚晏清点头。 “还凑合吧。”褚晏清再次自虐般牵引刺痛的腿骨,判断应该不至于骨折,罪魁祸首还是他反复发作的旧病,“麻烦你帮我搭把手,我叫车去医院。” 褚晏清有点懵了。 这位摄影组的实习生虽说听不懂命令,但没少干扛设备之类的杂活,也将他稳当地抱过了广场,塞进出租车后座里,让他躺在自己腿间休息。 “有你这样形容的吗?你说话简直像个直男。” 褚晏清过阵子才轻轻拽了拽对方的t恤下摆,“对不起。今天感觉扫兴吗?” 检查果然有腿骨挫伤情况,医生按照惯给他开了止痛和消炎,搭配一针养骨药物。考虑到他还有旧疾在身,对方叮嘱他好好静养,绑固定带的时间要尽可能长些。 这次睡眠比他前几天在会议室无意识昏迷那次要久,再醒过来时天色近晚。他原来已半靠在程醒言的肩侧,对方不知从哪给他找来了个暖水袋垫在输液的那只手下,驱散了血管里冰冷的刺痛感。额头和手臂还有些细小的擦伤,褚晏清都忽略不计了,对方也挨个给他涂了层碘伏保护。 相比医院恒古不变的消毒水味,程醒言身上的气息要清爽许多,要说具体是什么气息也形容不出来,或许只是一抹饱含露水的云雾。褚晏清直到现在也很喜欢。 褚晏清将对方的手机强制熄屏,“不用查,你拿浏览器查任何病的结论都是绝症立即死。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褚晏清笑了声,“不至于,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 褚晏清觉得很奇怪。他不明白怎么有人乐意干亏本买卖,不仅约会被鸽,还想免费陪他住院。他只好敷衍道:“放心吧,我相当能活。要残废早就该残废了,我现在已经病情稳定多了。” 好吧。褚晏清大概明白对方今天是因为什么生气了,“为什么这么问,我没说过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