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新巴比伦竞技中心时,李容绚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车厢内立即变得安静,仿佛三个人都在等她接电话。她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了下来,直接挂断,自言自语般的解释道:“没什么接的必要。” “妈妈?”李容绚皱起了眉头,“金柱基他们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听到“金孝敏”这个名字,李容绚刚刚还算明媚的脸色沉了下来。 “成太太,你这样说我就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了。”李智秀转过身看向成默微笑着说道,“我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就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像拿破仑七世那样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李智秀很是惊讶成默的态度,“拿破仑七世可是无数年轻人的偶像,也是天选者们认为唯一能和路西法对抗的男人啊!我记得昨天你妈妈也说你得向拿破仑七世学习的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智秀眼睛亮了起来,“啊,其实我也讨厌看路西法和拿破仑七世的同人文,他们两个根本没有cp感……” 李容绚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我觉得我爸爸的一个朋友,比……”她鼓起勇气说,“比拿破仑七世更像路西法的cp……” “我懂!”李容绚提高了音量,不满的说,“他意味着审判!而我们这些人都有原罪!” 李容绚的表情变得很难看,看样子下一秒就有可能爆发。车厢里的气氛又陷入了家庭风暴的前兆,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慌乱与压抑。 “啊!!”李容绚被惊的脸上的阴云尽数散去,“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识西园寺欧巴?” 李容绚没有太过注意白秀秀的用词,那张精致俏丽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有种你喜欢路西法我们就是好朋友的既视感,她摇着头说道:“路西法不会喜欢别人觉得他是英雄。他是真正的革命者,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颠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旁边的李智秀窘迫又感动的注视着白秀秀和李容绚,成默一秒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窘迫是觉得女儿的非主流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感动是觉得白秀秀在刻意的和自己的女儿拉进距离,所以说了些中二到像是俗套电影台词般的离谱语言。 他也很头大,这些常年高居榜单的同人耽美,光是标题就尬的他头皮发麻,看到那后面恐怖的点击率,他更是恨不能立即叫希施把这些网站全部都黑掉。 白秀秀起身,下了车。在李容绚下车时,她回头说道:“是的。不信你问阿寒,他一定比你懂路西法。” “法学家?”成默下意识的扶额,“那你们的组织叫什么?法学会?还是律师协会?” “行吧!”成默点头说,“至少比什么‘黑暗荣耀’、‘神圣深渊’、‘地狱天使’……要强。” 这时跟司机交代了几声的李智秀,回身微笑着对李容绚说道:“容绚啊,那妈妈就和阿寒的妈妈去竞技场的观影室了。你是姐姐,在遗迹之地,可要好好照顾阿寒。” “你……你这孩子……”李智秀被气的不轻,身体微颤着说,“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 成默无奈点头。 白秀秀扯着李智秀向着竞技场的方向走去,“不要对孩子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别人面前,你应该尝试着理解她,你们还是得多沟通。”她没等李智秀回话,便向成默和李容绚挥了下手,“你们去吧!也许我们会等你们出来,也许不会等。要是没有等,你们两个就自己回去。” 成默和李容绚目送李智秀挽着白秀秀的手,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中,向着竞技的方向有说有笑的走去。 从表面上看塔状的竞技中心比作为“古巴比伦遗迹之地”入口的博物馆高了不少,实际上它的内部并没有这么多层数,从第三层开始的小圈全部由合金铸造,是可以向着八面打开,形成一朵盛开的莲花。因为今天是遗迹之地直播,并不是角斗比赛,所以著名的铁莲花并没有打开。 “遗迹之地”直播还是近年 原本这个技术很鸡肋,但太极龙的演武场因为运营需要,尝试了几次“遗迹之地”的直播,没有料到反响很好,于是竞技场直播“遗迹之地通关”便完成了商业化。紧接着就是电视直播和网络直播,收视率和在线观看人数都屡创新高,尤其是在有明星天选者出现的时候,这与世界各地“遗迹之地”以及“天选者协会”联动,又形成了新的产业。 即便如今的角斗士,晋级为天选者已不是什么特别困难和过程漫长的事情,只要有钱就能速度晋级。可对于全球几十亿普罗大众而言,它依然神秘而神圣,是广大角斗爱好者不可错过的仪式,由此“新巴比伦竞技场”也是必打卡的圣地之一。 在成默眼前的“新巴比伦竞技场”造型充满对宇宙的幻想和敬畏,即使是他这种见惯了宏伟建筑的人,都有种强烈的不虚此行之感,拿出了手机拍摄几张照片。 夜幕之中,灯光之下,一方一圆两座巨大的建筑,仿似外星建筑,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渺小之感。 就在成默感慨之际,李容绚开了口,“昨天的事你没有跟你妈说吧?” “那就好。”李容绚点了下头,正待继续说话,不远处传来了韩语的喊声。 李容绚踌躇了一下说道:“要不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进去?” 李容绚“哦”了一声,没有再劝说的意思。 李容绚正色说道:“其实我想跟你说……不要因为我,假装喜欢路西法。没意义。”她顿了一下,瞥了眼走远了的李智秀的身影,“我母亲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她不过是认为你很有背景,还和我一样是个私生子,觉得我们两个恰好合适罢了。所以,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李智秀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倒是没必要,我们可以……” 站在超跑边的男生又大声喊了李容绚,还伴随着几声调侃的口哨和笑声。 李容绚凝视着成默和他在水泥地面投射下的黝黑影子,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不觉成默距离她已经有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朋友们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她放弃了心中隐约的悔意,回应了朋友们的呼唤。 他行走在前往博物馆的路途中,相对于去竞技馆熙熙囔囔的人群,这边要清净很多。除了个别需要进入“古巴比伦遗迹之地”入口的载体,只有零星的里世界黑市商人在兜售技能和装备,以及一些载体警卫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每一个人。 成默时常会警醒,不要产生这种如神祇般高高在上的感觉,然后每当他走这些人中间,这种感觉便会油然而生。不论他如何放平心态,他不再是普通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神”,不过是个更高阶的生命体而已。 这种维度类似人类与蚂蚁。 他的身躯太庞大,随便一动就会影响无数只蚂蚁。他的位置的太高,视角也完全不同。他拥有无敌的能力,任何敌人在他面前都是齑粉。他能随便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他能轻易的消灭一个国家、一个族群。最可怕的是他还拥有漫长的生命,就连时光都拿他无能为力…… 成默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想要尝试,尝试假如自己像李济庭一样,不停的变幻身份,能不能平淡的在人群中度过漫长的时间。 能吗? 白秀秀的答案是改变一群人的命运。 雅典娜的答案是无视所有人的命运。 成默还没有找到属于他的答案。门的台阶上刻满了阿拉伯语言的铭文。他拾阶而上,灰霾的天空闪耀着几粒淡淡的星子,极目能看到隐约的星河,在弥漫雾气的光带下方,巨大的立方体如同屹立在地球上的某颗坠落在凡间星辰的坟茔。 成默看到第一块石碑上用阿拉伯语刻着“我们有责任拯救任何人”,这是阿拉伯世界的哲学家伊本·图斐利的名言。 接着成默继续向前走,他看到了拉丁文、西班牙文、德语、还有他的母语中文,这块石碑上刻着——“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而这块石碑上所镌刻的老子《道德经》中的至圣名言,是属于雅典娜的“道”。 他转变了态度,凝眸细看,最后一块石碑上,用花体英文刻着康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句话——“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顶上浩瀚灿烂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