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复宁点头说，“懂了，恋尸癖～” 西园寺红丸没有否认，微笑着说：“这么说倒也没错。”他看向了厨房最令人反胃的地方，那些长满霉菌的碗碟，还有密恐患者的终极福音，爬满蟑螂的橱柜，“瞧，这是一种无孔不入的破坏力与生命力，它卑微、沉默，却是一种清算，是死亡的终极表现形式。地狱不该是充满火焰的，而应该就是这样，肮脏、陈腐、恶臭……” “你们两个变态真是越说越离谱，快点，就此打住。”顾非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别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赶紧说发现了什么没有？” “你这不是废话吗？”顾非凡说。 西园寺红丸点头，羽毛扇指着略显突兀的欧式金属烛台吊灯，在整个房间里，这应该是最干净的器具，“这些烛台灯泡点亮，连起来是到五芒星，人吊死在五芒星的中央，就是献祭的头颅，地下的一堆垃圾里有不少动物的骨头饰品，看上去这是不太标准的黑弥撒。” 颜复宁摇了摇头说，“不能算。要怪只能怪某人的表现实在太有蛊惑性了，堪比神明。即便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他神力无限，可以将那些死去的人复活，于是那些人为了能复活家人，被蛊惑，选择加入‘撒旦降临’，这样例子不在少数。”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分裂的三教不会再次统一。如果不是他，不会有这么多人，认为神和魔鬼真的存在。这些年，信徒的增长数量属于爆发式增长。在二零二五年，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三的人不信教，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七的人口，造物主的信徒占百分之三十二，圣罗兰的信徒占据百分之二十四，硬度教的信徒占据百分之十五，而佛教的信徒占据百分之七，另外的一些人都是信仰一些比较古老的教派……但在今年，造物主的信徒已经占据了全球人口的百分之六十八……在圣女的领导下，造物主一统整个地球，不过是时间问题。” 颜复宁意味深长的笑，“是一箭双雕，如果说‘撒旦降临’的末日惩罚愈演愈烈，而圣女始终杀不死路西法，那么现在被视为圣母化身的谢就会逐渐失去神性。如果圣女去杀路西法，那么全世界都有乐子可以看了……” “有点专业啊。”顾非凡啧啧有声的说。 颜复宁抬眼瞥了下空调说道：“死者之前开过空调，房间里的温度下降的没有那么快。现在是上午十点，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又低头看向西园寺红丸，“怎么说？先查下这个时间段，谁和他通过电话，或者谁通过网络联系过他？对照他一月份调取图纸那段时间的联络对象，应该能找到些线索。但就怕这些线索还是指向‘撒旦降临’，我认为对方应该不会留下破绽。” 撒旦降临（5） 尽管日夲人早对地震、海啸一类的灾难习以为常，却仍因为“撒旦降临”的预告而人心惶惶。此时大部分人都挤在避难场所，公园、广场以及各大学校，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港未来方向的那道光柱，双手合十祈祷撒旦不要真的降临。而在横滨的街巷，一群穿着恶魔装束的飞车党在沿路打砸抢烧，他们扎着倒五芒星的红色头巾，举着黑色“撒旦”旗帜，穿着写有“撒旦降临，众生平等”、“世間虚仮，唯死是真”、“天上地下，我王独尊”的皮质风衣，在人行道上挥舞着棒球棍，不断地打碎街边商店的玻璃。其他无人的街区，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晴空下乱闪，车道寂静，偶尔会有闪动着光芒的警车呼啸而过，朝着港未来地区疾驰。这声音在空阔寂寥的城市回荡，营造出了一种赛博朋克的荒诞感。 西园寺红丸回答道：“何止是不错，现在但凡是个邪教都必须打着‘路西法’的幌子，‘撒旦降临’不过是其中最大一支。除了邪教，网络诈骗有三分之二的人自称是‘路西法’，话术都是同一套，说什么对方打钱就免除惩罚。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自称是‘圣女’，说什么打钱就能够完成救赎……” “两口子？统一？”西园寺红丸瞥了眼顾非凡，认真的说：“你这话要是被雅典娜听到了，头就不要呆在脖子上。” “文静？”西园寺红丸满头问号，“要不有机会你试试‘文静’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颜复宁微笑点头，“顾哥，是条汉子。”顿了下他又补充，“十八年后……” “嘘～”西园寺红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噤声道，“这可是比毁灭世界还要恐怖的禁忌话题，最好还是不要聊。” 西园寺红丸诡异的笑，“你确定你的身后没人？” “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西园寺红丸转身向着屋内走去，“走吧。”到三个人的离开，双手抱胸，斜着脑袋，发出微微的鼾声。 “确实不违反。”西园寺红丸说，“不过，你玩过《城市飞车》又或者《极品飞车》没有？在横滨上空飞行的机会很多，但在空无一人街道上飙车的机会可不多哦！” 颜复宁淡淡的说：“可我认为效率更重要。” “我就不懂情趣是什么。”颜复宁回答道，“也许是把无聊当有趣？” 颜复宁还没有说话，顾非凡便道：“要不开车吧～我选开车，不过我是希望能遇到飞车党，然后和他们合个影，发给关博君看看。” 电梯门缓缓打开，西园寺红丸微笑着走进了轿厢，“那就少数服从多数？” 随着电梯门关，门侧显示楼层的电子屏数字开始变幻，电梯间重新恢复了静谧。当显示屏的数字跳到“1”时，挂着尸体的客厅里，空气发生了水波般荡漾的波动。厨房里的苍蝇和蟑螂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苍蝇停止了盘旋，全都落在了橱柜边缘，像是站在电线上的鸟，一动不动。地板上到处乱爬的蟑螂，还有躲藏在暗处的蟑螂全都汇集在了最干净的那块地面砖上，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仿佛在等待检阅。 而身披修女服的萝莉则浑身洋溢着一股神秘气质，乍一看她充盈着嫩芽般茁壮的生命活力，但仔细看她沉静淡漠的有点过分，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态，给人观感便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精美的瓷器娃娃。 御姐没有回答，她缓缓抬手，青葱的般的手指在亡者青肿的面孔前转了一圈，白色的光辉如雨点般挥洒，男子那可怖的脸瞬间恢复了容光，如同活过来一般。 眨眼间，房间就变得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不复刚才脏乱邋遢的模样。 她选了一副结婚照挂在了客厅的墙上，又选了一个嵌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摆在了电视柜，才对身穿修女服的小萝莉说道：“可以走了。” “不，能够让逝者有尊严的离去，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我慰藉。”她轻声说，“这样做，并不能减轻他负担于身的罪孽。” “等见到了他，才知道。”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如冰河解冻，“其实我还挺害怕，害怕，他连躲都不躲我了。” 她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说不定这次就能见到他了。” “也不全是。”她寒意凛然的说，“不能继续放任那些人败坏他的名声了，必须给那些人一些惩戒和警告。他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 她揉了揉小萝莉的头发，“即便你生而知之，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她摇了摇头说：“这只能等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才会懂。” “这可由不得你。”她说，“生为圣女，怎么可能过得轻松？” “皇冠戴在你头上的，又不是我头上的。”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扔掉，它就会消失。”她牵起了小萝莉的手，“它会跟随你一辈子。” “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 她笑了笑，“走吧！” 撒旦降临（6） 他的座驾是一辆皇冠老爷车，设计属于典型上世纪美式审美，雪茄样式的车身修长，车头车舱车尾几乎等比例，后视镜长在前挡玻璃前面的车头上，轮胎的上沿卡在车身里。镀铬金属条镶嵌在牛油果绿的车身交界之处，在阳光下既清醒又闪耀，高高翘起的尾翼神似飞机的尾翼。 天空晴朗，坐在这样一辆外型很有年代感，内饰又很未来很蒸汽朋克的车子里，在空寂的道路上疾驰，两侧林立的高楼快速倒退，确实让人产生了一种于异想时空遨游的感觉。 “应该不会是横滨港务所吧？”顾非凡眺望着直冲天际的黑烟说。显就是，我就说敌人不会留下破绽。”颜复宁抽了口烟，在西园寺红丸藏在后视镜里的视线注视下将烟灰抖在窗外，他忍不住说，“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烟扔掉。” “盯着我们？”颜复宁摇了摇头说，“这火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在横滨混乱之际，趁机把横滨港务局烧掉，这样就连救援都来不及。当然，和港未来的大人物相比，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小的港务局。” “怎么说？”颜复宁问，“你的意思是你们神风内部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