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海勒好奇的问。 哈立德低声的叙述让车厢陷入了一种微妙的静默，这种气氛明显有别于纯粹的寂静，实际上车厢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很是嘈杂，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引擎声、呼吸声还有那扰人的胎噪都变得渺茫且悠远。 假设说“天选者系统”真能将人的“意识”和“记忆”储存起来，那无疑相当于让人可以达到永生，这绝对会令所有的天选者为之疯狂。 成默对此极为关注，因此曾仔细研究过，“天选者系统”的三个选项代表三种发展方向，“天使系”虽然叫做“天使系”，实际上是应该是一种纯精神体。对于“天使系”的研究随着神权没落，已经几近无人。 两者的最终目的都是达到“永生”，或者说是成为高维生命体。 至于“意识”和“记忆”方面的研究，由于突破过于困难，研究的进步也很难商业化，或者说商业化的成本过高，导致各个天选者组织对“半机械人”倾斜的资源相对来说非常少。就连华夏这种半机械人大国，主要的力量也在研究“机械”方面。对“意识”和“记忆”的研究相当滞后。 “天选者系统”是人类科技的风向标，甚至可以说是科技树。如果说“天选者系统”真的可以储存“意识”和“记忆”，那么毫无疑问全球的各大天选者组织肯定会把攻关重点放在对“意识”和“记忆”的研究上，而不是想尽办法费尽力气去抢为数不多的“上帝基因”。 出乎成默的意料，雅典娜向来不热衷思考，无所事事的时候都会像是宕机了一样面无表情眼神麻木的望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可眼下，她的眼睛里竟不像平时那么机械空洞，那如星辰涡流般的蓝色眸子竟流露出前所未见的深沉，像是沉溺于一道奥妙莫测又困难重重的数学猜想。 皮卡继续沿着公路向前，在戈壁上行驶的两辆车也没有传过来什么坏消息。这叫海勒觉得成默的警告都是杞人忧天。眼看马上就要到达正府军实控区的第一个检查站，她松了口气说：“等过了第一个检查站，基本上就安全了。” 海勒又有些奇怪的说道：“今天的车真少，开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见一辆车，平时多多少少还是有几辆车的……” “好的。” “别太紧张。”成默安慰道，“只是稍微慢一点就行，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会提起提醒你。” 成默没有继续和哈立德说话，他向中间挪了挪，抓着前座椅的靠背透过挡风玻璃向前望去。戈壁之上的公路笔直得就像用尺子画的线，阳光的暴晒下，水泥路面蒸腾着薄薄的氤氲雾气，把光线和色彩扭曲成了模糊的油彩。 这和成默从拉塔基亚出发时路过的检查站没有什么两样，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在正府军控制区内车比较多，而这个检查站因为没有车显得格外荒凉。 “这个检查站有问题。”成默凝望了一下检查站旁边宽阔的壕沟，心想这肯定是为了阻止车辆和坦克越过去所挖掘的，于是低声问道，“能不能绕过去，如果可以的话，需要耽误多久时间？” 成默淡淡的说道：“你看仔细一点。那栋公路边的水泥屋左边外侧，还有没有干透的水痕，很显然是有人在那里方便过。一般情况下，经常在那里驻扎的士兵肯定不会在自己呆的地方方便，而是会选择远一点的固定地方，只有并不属于这里的人，才会偷懒，就近解决。” “你在看水泥屋外面是不是放着四张椅子。” “现在站在水泥路上巡逻的有几个人？” “四把椅子，九个人？按道理来说，他们平时在户外巡逻的应该就只有四个人才对。” “还有，我记 “你是说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战斗，那地上怎么没有血迹？”海勒终于发现了成默的漏洞，不那么自信的反驳道。 海勒心服口服，但又不想承认脾气烂透了的成默很厉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这特异功能还有点意思，能观察到这么多东西。” 海勒放下了望远镜，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海勒被成默这样义正辞严的训斥，漂亮的脸蛋立刻充满了血色，不服输的强行争辩道：“你只是善于观察而已，你有没有参加过战争？你知道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真要打起来，你别到时候吓得尿裤子……” 于是他主动缓和了一下气氛，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能够了解到的讯息肯定比你的多，所以请相信我的判断。之所以不想过多的解释，是因为有些时候根本没时间解释，而只要你犹豫，可能你就会送命。” 成默注视着前方，此时他们已经快要进入检查站的视野范围，也许对方已经通过望远镜发现了他们，只是距离攻击范围还有一两公里，“现在我们必须考虑的是我们必须绕多远，才能绕过这个检查站。如果太耗费时间就必须硬闯了。” “行，那就做好准备硬闯吧！”成默说，“他们既然伪装成了叙力亚正府军的模样，就肯定不会马上开枪，我们先正常开过去，等他们要求我们下车进行检查的时候，你们躲好就行，人交给我们解决。” 哈立德干笑了一声说：“也许他们并不是在针对我们，会放我们过去也说不定。” 即使成默明知后果，却也只能如此，因为这条公路不仅是血路，也是唯一的生路。从对方利用“isis”来进攻酷儿德人判断，就知道对方和正府军绝不是一伙的，或者说是没办法利用正府军达到目的，加上阿帕奇的出现，因此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十有七八来自星门。 不管怎么说，成默目前能够利用的就是正府军和敌人肯定不是一伙的，“星门”和“太阳花旗帜”也绝对不可能合作，躲进戈壁看似安全，却是自寻死路，唯有引起正府军的注意，让正府军帮助他们和敌人对抗，才是他们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哈立德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动，嘴上却也不认怂，“我也会开枪的，原来曾经被拉去民兵营训练过，我的打靶成绩向来不错的……” “没有。”哈立德有些沮丧的回答道。 哈立德冲海勒竖了一下大拇指，“了不起！你刚才说你参加过代尔祖尔战役，听说那场战役非常激烈，死了很多人……” “这个时候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准备战斗吧。”成默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子弹，接着打开了保险，他扭头碰了雅典娜一下，对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雅典娜用法语低声说，“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用技能，天上有无人机在盯着，我们不能让他们确定我们的位置，更不能让他们观察到我们能用本体使用技能……这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 成默撇头看了眼竖在雅典娜身旁的16，“不检查下子弹？” “好吧！”成默耸了耸肩膀，“但你也要小心点，我们可不是载体，中了枪可是会死的。” 成默缄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很可怕的，尤其是对在乎你的人而言。” 三菱皮卡已经进入了检查站的攻击范围，这个时候只要装甲车上的105毫米高膛压炮发射一枚炮弹，他们全车人都得去天堂观赏永恒的花园，住在堆满珠宝的黄金屋里享受八万名奴仆的服侍，还有七十二个处女作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车厢进入了诡异的安静状态。 这一刻他分外想念谢旻韫那可以温暖他的手掌。 哈立德开始减速，此 三菱皮卡缓缓的停在了道闸档杆前面，挎着枪的士兵走到了车边敲开了车窗，装模作样的盘问了满头大汗的哈立德几句，看了看坐在后座的成默和雅典娜，果然如成默所料，对方让他们全部下车。 就在这时，插在海勒上口袋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嘈杂而急促的叙力亚语：“我们遇到了袭击，我们遇到了袭击！” 而门边那个不幸的isis恐怖份子已经仰头倒下。 这时海勒也从副驾驶座跳了下来，僵硬着脸孔依靠着打开的车门半蹲在前轮边举着枪。 成默和雅典娜没有开口对话，却默契的同时展开了行动。成默迅速的闪过了海勒身边，和雅典娜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成默抬手就朝着左侧的水泥护栏处射击，对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而雅典娜则冲下了公路，绕过路障，毫不犹豫的向着远处的装甲车狂飙。 即便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七罪宗”，但借助超级视力和超级听觉，同样和普通人不处在一个维度，子弹时间那么夸张的动作当然做不出来，但他却能凭借声音准确的判断出子弹会从那个方向那个角度射过来，提前躲避或者说是精准射击。 拿电竞术语来说，就是“只要不送，不知道怎么输”。 成默一把将她的头按了下去，冷声说好：“躲好。”他扔下了没有子弹的手枪，端起了16向着路障的方向跑了过去，子弹像是在躲着他一般，在成默诡异的步伐和闪避动中，全都落在了空处。 “嘭”的一声巨响，装甲车像是筛糠般剧烈的摇晃了几下，戈壁上腾起了滚滚烟尘。 正当那个机枪手有些迷茫的时候，雅典娜却如同幽灵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大概是不屑开枪，她抡起手中的16步枪，像打高尔夫球，将枪托敲在了机枪手的太阳穴处，没有戴头盔的机枪手瞬间歪头瘫倒，手中的机枪乱晃了两下，才不再冒出火光，而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装甲护板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与金属的碰撞声大到盖住了喧嚣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