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口香糖遥控炸药的威力算不上特别大，对于全身武装的欧宇守卫来说可能不足以致命，但这么近的距离下，炸伤，炸断脚，炸裂防毒面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八楼的安全梯门口一片狼藉，两扇防火门，一扇歪靠着墙壁，一扇倒在地上，门口还有两具防爆盾牌，以及两个扑倒在楼梯旁的人。 接着成默飞快的将他抱了起来，跑回了卫生间，强行脱下了对方印着“e·s·a”的防弹背心罩在身上，撤下他的身份牌戴好，成默瞄了眼显示屏，看到对方倒在楼梯下面的人还没有上来，有两个躲进了负九楼，有两个还躺在楼梯转角处。 远处的枪声一直响，想必付远卓和朱令旗正在吸引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的敌人。成默也顾不得担心付远卓和朱令旗逃不逃的掉，趴在了刚才那个倒霉鬼倒下的位置，微微的呻吟着发出“au seurs”（救命）的轻声呼唤。 成默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只是心跳比平常略快了一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快要死去的欧宇守卫，嘴里发出虚弱的呢喃，看着那一对漂亮的蓝色瞳孔慢慢放大，死亡逐渐吞噬掉了最后一抹神采。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至关紧要的关头，可成默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危险的计划会露馅，甚至就连心中的紧张感并不那么强烈，反而脑子里开始想如果他快要死了，会回忆起什么？他想起了谢旻韫扬柔软的吻紧紧的拥抱着他，他想起了沈老师温柔的笑脸在他耳畔念一首叶芝的诗，他还想起了自己借着撒酒疯占白秀秀的便宜。 可他却觉得好孤独。 成默又想起了刚才在他的注视下熄灭的瞳孔，“其实也无关紧要，只要大家能活着，能幸福的活着就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强光手电的光束扫了过来。成默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有人听见了他的声音，低头问他：“嘿！你怎么样了？” “这里有伤员需要医疗。” 鲍里斯是这个身份牌的名字，成默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抬了下手，随即点了点头。 成默摇头。 成默再次睁开了眼睛，一个穿着防化服的人正扶着担架弯腰看着他，房顶亮着白色的灯，很显然他已经过了负九楼的合金门被抬进了欧宇的核心之地，他用含混的声音说道：“不知道哪里疼，就是头很晕。” “谢……谢……”成默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 眼见前面似乎有人堵了过来，又没有通向其他方向的路，跑在前面的朱令旗有些傻眼，大喊道：“d，怎么办？” 他跳上了栏杆，“啊”的大叫了一声，在枪声中朝着隔着至少三四米的远步行电梯飞跃了过去，“嘭”的一声，付远卓撞在了步行电梯的栏杆上。枪声不断的在响，他清楚感觉到后背中了无数枪，要不是有外骨骼，他恐怕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嘭”的一声响，朱令旗也跳上了步行电梯，他抬着枪对回廊里的人扫射，火光照耀了一旁的圣诞树，上面缀着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在黄绿色毒气中反照着枪火，在黑暗中颇为流光溢彩。打完了一梭子弹，朱令旗蹲了下来，躲在扶手下面换弹夹，他打开了队伍频道，大喊道：“d，顾非凡，你还没有能打开备用电力吗？” “艹！狗日的，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我们后面全是追兵。”朱令旗怒道。 这奄奄一息的语气和平时顾非凡的语气截然不同，朱令旗愣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扭身朝着步行电梯开枪，可惜对方也穿了外骨骼，子弹能不能造成伤害，完全要靠运气。 “你尽快。”朱令旗心急如焚的说。 朱令旗转头看了眼付远卓，“躲是没地方躲的，我们只能先往上跑。能拖多久拖多久。” 两个人一边开枪一边绕着天井跑到了步行电梯，继续上行。虽说走步行电梯很难逃脱追踪，但敌人对他们一目了然，他们也对敌人一目了然，贸然去不清楚状况的地方，万一不巧，就只能送命。 有外骨骼的帮助，两方人都跑的 两人正考虑要不要从负一楼进口逃到地上建筑去，就看到了进口处有人冲了出来。 付远卓跟在朱令旗身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欧宇的人也从步行电梯那边跑了过来，付远卓正打算边跑边开枪射击，还没有扣动扳机一下就撞在了朱令旗的背上，“哎呦”叫出声来。 付远卓握着枪靠着门框探头朝电梯间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几个欧宇守卫举着防爆盾卡在了电梯间的口子上。付远卓苦笑了一下，大口的喘着气说：“现在我们俩就是瓮中之鳖了吧？” 说着朱令旗就拔掉了保险，扭身朝着电梯间的方向扔了过去，然而只听见“啪”的一声，手雷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后被弹到了天井上空，炸成了一朵烟花。 “我们两个完了。”朱令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绝望的说，“现在就算顾非凡打开了备用电源，我们也无处可逃了。” 付远卓靠回了门框，闭上了眼睛。两个人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在步步逼近，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付远卓感觉自己的手颤抖不已，他有思想准备，但这一刻真到来的时候，恐惧还是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期待奇迹发生，却清楚他和朱令旗已经穷途末路，除了死亡和投降，别无选择。 成默感觉到自己被人从担架上挪了下来，随后有人用法语说道：“这么多伤员送不出去，又没有医疗人员，还缺乏滤芯……该怎么办？” “杀死小丑西斯？拿什么杀？菲利普神将死了，33级（共济会33级）的大师都去了克里斯钦菲尔德，就连米歇尔大统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基地里一片混乱，连个负责的人都没有，怎么杀的死小丑西斯？” “但愿如此吧！” 头顶是一点又一点细碎的灯光在毒雾中闪烁，这些光的亮度并不一样，有些稍稍有些刺眼，有些需要仔细看才能观察的到。但每一颗都像是会呼吸般，在隐约的雾霭中明灭，有种极其虚幻的美。成默彻底的睁开眼睛，认真的浏览了一下，就看到了漏勺一般的北斗七星，以及附近的狮子座和双子座。 成默猜测太阳应该在屋顶的正中心，他稍稍仰头，果然就看见位于中心的主灯“太阳”，不过主灯没有开，大概是因为能耗太高。在主灯的附近没有看见地球，只看到了一副缩小版的《创世纪》油画中的一幕——《创造亚当》。 即便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成默都被这壮美的图景所吸引。不得不赞叹法兰西人的艺术细胞，将《创世纪》和银河星空灯结合的恰到好处。 这个瞬间成默想起了秦始皇陵墓内的星空。 然而眼下并不是欣赏欧罗巴人的艺术造诣的时候，成默稍稍抬头转动了一下脑袋，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只有一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在最前面给一个人包扎伤口，他便慢慢的将身子挪到了椅子的下面，缓缓的沿着座位向另一侧爬了过去。 稀薄的毒雾在昏暗的像是电影院的梯形大礼堂中飘荡，此时整个礼堂的座位全都被打平，上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摆着一具又一具尸体，绝大多数都没有穿外骨骼或者防化服，应该都是死于毒气。 黄绿色的毒雾中骸骨就是死亡之花，它一株又一株在礼堂中盛放。 成默闭了下眼睛，又看见了谢旻韫扬着肃穆的面孔对他举起了枪。成默下意识的抬手，抚住了心脏，那种供血不足缺氧的窒息感袭上大脑。 压抑了很久的恐惧终于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心脏。空寂的礼堂中，急促的心跳每一下都砸在他的耳膜上，每一下都在抽空他的力气。成默不敢往下想，也没有时间往下想，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轻声问道：“女娲你要怎么样才能黑进欧若拉系统？” “ok，我知道了。”成默打断了傲娇话痨女娲的辩解，轻声道，“我只要知道怎么样才能黑进欧若拉，不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能黑进欧若拉。我不关心这个。” “啊？”女娲的语气和发言让成默的大脑一阵抽搐。 “你是人工智能，没有性别！”成默没好气的说。 成默抬头看了眼礼堂左侧的进口，那个穿着防化服的人还在埋首处理伤口，他严肃的说：“先不讨论这个，我先帮你找到一个入口。” 毫无疑问座位区不可能有女娲需要的入口，成默看向了舞台。上面挂着沉沉的红色幕布，幕布上方悬挂着一排 “不管有没有都值得试试。”成默心中如是想，他弓着腰躲在座位的一侧小心翼翼的沿着铺着红色地毯的楼梯向下走。走到第一排座位时，成默又沿着座位走到了墙边礼堂最右侧的墙边，看了眼左侧入口，没有任何异常，成默弓着身子快速的跑到了舞台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