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陈少华才回答道:“组长,盛浩已经死了……在救陆骏的时候被弹片削掉了脑袋……” 附近的几个太极龙成员立刻动了起来,有人进入车内在车上找急救包,有人向着一个靠在轮胎上已经被雪覆盖的尸体跑了过去,尸体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医药箱…… 倒在雪地里伤员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谢广令,低喃道:“组……组长!” “不……不用了……组长,给我个手雷,等下带走一个不亏,带走两个血赚。” “郭……郭……青云……” “组……长……我……我不会……” 年轻伤员勉强笑了一下,稍稍抬头吸了两口。 “我会留下遗言,让他们把在烈士纪念碑上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名字前面。”说完之后,谢广令站了起来,扔下烟头,肃穆的朝着伤员敬了一个军礼。 一旁的陈少华听到谢广令的话语,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了一下,他睁大眼睛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谢广令,他不明白谢广令为什么要死扛到底。谢广令正朝着旁边走去,表情严肃的跟每一个成员说话,但陈少华什么也听不见,他只能看见谢广令的嘴唇在动,然后向那些成员敬礼。 陈少华觉得是谢广令害得他们进入了这种境地,就像许多年前他害死了他的同袍那样。 …… 当看见断了一只手,还用机枪扫射的谢广令时,他笑了笑对一旁的克里斯汀说:“嘿!克里斯汀看看这是谁,你有机会报仇了。” 斯特恩·金拿起了挂在机身一侧的对讲机正要下达命令,没料到却看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谢广令的机枪没有了子弹,从腰间抽出了手枪,他转身对身旁的男子说了几句话,男子忽然抬枪射中了谢广令的头部。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让斯特恩·金和克里斯汀都忘记了说话,两人沉默的看着阵地里举起了白旗,接着枪火的声音熄灭了,照亮天空的光链也消失不见。 飞行员问:“长官,战斗结束了,需要降落吗?” 克里斯汀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克里斯汀耸了耸肩膀,一语双关的回答道:“谁在乎一个死掉的将军会说什么?” 白色的游船在飘飘洒洒的细雪中靠了岸,背着背包拿着枪的五个人依次跳上了岸,只剩下顾非凡还在船上被金子涵扯着脱不开身,看见霸道总裁顾非凡抬手替眼睛红肿的金子涵抹眼泪,站在岸上的关博君痴痴的望着金子涵叹了口气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虐死单身狗。” 朱令旗冷笑道:“舔狗就舔狗,舔狗和我们单身狗可是有区别的!” “牛b!还舔出优越感来了?”朱令旗伸出了大拇指,没好气的说,“连命都不要了,还是值得敬佩,请允许我尊称您一声舔狗之王!” 成默抬头看向了关博君,淡淡的说道:“情商?关关,大概你所理解的‘情商’就是怎么揣摩别人的心思,和他人搞好关系……” “我所认为的‘情商’是能够正确的理解别人和自己的情绪,并且能够合理的控制和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说情商是一种情绪能力。”成默转头看向了站在边缘的杜冷,“有些人需要用‘情商’来构建信赖关系,我并不是说这样构建的信赖关系不好,只是对于我来说,这一条路不仅走不通,效率还有点低,所以……我用正确的决断来构建信赖关系。这不也是你们愿意跟我回到巴黎市区的原因之一吗?” 然而成默马上又插刀:“不过这是其他人愿意跟我回巴黎市区的主要原因,你主动站出来,可能还是为了金子涵。” 但是各自笑的很不一样。 付远卓是苦笑。。 这时顾非凡终于和金子涵道完了别,从船上跳了下来,边走边问:“你们笑什么呢?” 船上传来了“加油”和“胜利归来”的呐喊,六个人停止了说话,静默着注视着船上的学员们向他们挥手,游船逐渐远离塞纳河岸,在氤氲的灯光中变的模糊。 众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成默。 杜冷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这个不重要吧!”。 见成默已经向楼梯上方走去,杜冷有些无语,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苦笑道:“至少得让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吧?” “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顾非凡不服气的说。 跟在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四个人能够清楚的判断对方也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们做一道复杂的题目,绝对不可能直奔答案,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找到解题思路,而我们这些乌洛波洛斯拥有者,往往会选择最快捷直接的方式——‘暴力’,来解决题目。其实这并不可取,因为无论是角斗士还是天选者,本质上都是拥有武器的普通人,并且这样武器还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使用,而我们往往都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这个弱点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却很容易忽略这个弱点所导致的思维方式才是最大问题所在。”成默带领着众人在河岸的观光带上快步行走,同时不疾不徐的向几个人传道授业,如果不是他们主动站出来要帮助他,成默才不会大费唇舌告诉他们这些道理。 顾非凡翻了个白眼说:“笨蛋,成默的意思是说……我们解决问题要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而不是站在‘超人’的角度……” “遇到坏人,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说,第一件事当然不该是想着自己如何解决他,而是打电话报警。”成默说。 “报警要是有用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在这里了!”付远卓端起了背着的枪,同时打开了保险。 这个时候其他五个人都知道成默是在上课,只是他们并不觉得成默真能教授给他们什么东西。 因此付远卓认真的问道:“那我们不是该去警察局吗?” 我们都是没戴面具的小丑(4) 燃烧的运兵车照亮了雪夜,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像炮竹一般不停的炸响,寒冷的晚风吹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斯特恩·金当然认识对方手中捏着的正是太极龙研制的高爆手雷,体积小,威力大,就算是载体也扛不住它强大的冲击,更何况本体。他停住了脚步,站在距离举着手雷的太极龙军官大约十米远的距离,举了下双手,像是投降一样的说道:“嘿!陈队长,没必要这么紧张,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在雅典,在克里斯钦菲尔德……虽然我们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通过中间人,我有了解到你和你弟弟的一些事情……” 斯特恩·金朝背后的星门战斗人员挥了下手,示意放下枪,接着斯特恩·金对着陈少华微笑着说:“事情本不该如此,我们天选者组织都是兄弟单位,不应该经历这样你死我活的战斗,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太极龙对我们星门缺乏信赖,假如你们不从克里斯钦菲尔德离开,甚至说不用武力突破我们的防线,此时此刻你们都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等待圣诞老人给您们的袜子里装满礼物……”斯特恩·金低头扫了眼还在呻吟的几个伤员,一脸疼惜的说,“真是没必要的……” 斯特恩·金耸了耸肩膀说:“那是当然,我们米国最尊重人权,你们将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并且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太极龙的人,商量交换战俘的事情。”斯特恩·金转头对后面的人喊道,“叫医疗兵拿担架过来……” 斯特恩·金盯着陈少华的瞳孔微笑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不,不用谢,毕竟我们是自己人。我刚才在直升机上看到了你击毙了谢广令……”斯特恩·金顿了一下,“这算不算你向我们星门缴纳的投……名……状……” “叛徒!懦夫!”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雪地里响了起来,接着是打开手雷保险的声音。腹部受伤的年轻伤员的眉心,那枚黑色的手雷从他手中缓缓滚落,旁边那个伤员颤颤巍巍的去摸那枚还没有把拉开拉环的手雷,陈少华下意识的扑倒在地,爆炸却迟迟没有发生,只是听见枪声又响了几下。 双手抱着脑袋的陈少华抬起头,就看见了斯特恩·金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陈少华哆哆嗦嗦的从雪地里站了起来,身上沾染的全是红色的血迹,他稍稍回头就看见克里斯汀正一脚踩在一个太极龙伤员的手上,那枚黑色的手雷在已经被晕染成深红色的雪地里像黑色的花蕊。 陈少华莫名其妙的就流下了眼泪,眼泪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画出了两道清澈的痕迹。各种各样的思绪在他的大脑里闪过,他在其中努力的寻找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犯错,然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也许是在雅典,也许是在克里斯钦菲尔德,有些时候就是犯了一个不起眼的错误,会因为没有去弥补而变的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