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按照曹义伟的吩咐从口袋里拿出了会员卡，敲了敲绿色的铁皮窗，片刻之后就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i cherchez－vo？”（找谁啊？） 绿色的铁皮窗户“哗”的一声打开，在寂静的午夜显得有些异样，一个留着花白胡子满脸皱纹的苍老面孔，隔着绿色格栅出现在成默和白秀秀面前。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环境之下，忽然出现这样一个老头，胆子小的人着实要被吓一跳。成默自然不怕，他立刻将两张正面写着“le citière du diable”，背面印着一颗骷髅头的黑色卡片放在了老头的手上。老头将卡片收了进来，随后把铁窗关好。 “欢迎两位。”修女微笑着注视着成默和白秀秀，并将“恶魔坟场”酒吧的会员卡递了过来。 白秀秀优雅的把会员卡放进坤包，修女便转身向着里面走。 进去之后就是狭窄的旋转楼梯，像是灯塔的内部，不过这个灯塔是朝下的，而不是朝上的，成默和白秀秀抓着铁栏杆沿着台阶盘旋而下，光线逐渐暗淡，成默数到一百三十级的时候就到了底。 灯光昏暗，长而狭窄的甬道全都是骨头垒成，大腿骨被排列成了比较整齐的骨头墙，碎骨头则用来填充，而头盖骨则在大腿骨组成的墙上镶了几道边。在这里可怕的并不是那数不尽的尸骨，而是骨头就像是普通的建筑材料，被人用来建造这个不可思议的死亡宫殿。 不过白秀秀并没有领情，迅速的甩开了成默的手，快步向前走去，悠长的甬道里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成默摇了摇头，跟在白秀秀身后向里面走。 两人无声无息的跟着白衣修女走了很长一段，七弯八拐之后来到一个正方形的小厅里，小厅左右两侧都是甬道，正对着成默他们来的甬道则是一面石壁，石壁上是一副彩色壁画，豁然正是《施洗约翰的头在显灵》，画面的内容就是《圣经》中著名的场景：披着薄纱和珠光宝气的莎乐美，手指着施洗约翰被斩下的人头，鲜血淋漓圣光四射的人头与莎乐美冷艳美妙的人体互为映衬，创造出一种奇异的气氛。约翰的头愤怒地凝视着莎乐美，而莎乐美仍旧若无其事地舞蹈着，引诱着希律王和施洗约翰。 穿着白色修女装的修女走到壁画前低吟了一声，像是念诵了什么咒语，石壁就缓缓的向一侧挪开，露出了一间明亮的房间…… 微微的机括声停歇，挂着骷髅头水晶灯的前厅展现在了成默和白秀秀面前，前厅并不算大，紫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胡桃木做的前台，中世纪的骑士盔甲以及好几只有着好看的彩色羽毛的小鸟标本……这装修充满了十九世纪末期那种奢靡又荒诞的味道。 如果说这是扇可以隔绝“瞬移”的特殊金属门的话，那么进入这个酒吧，想要逃出去就比登天还难了，因为这是在很深的地下。 成默将呢子大衣脱了下来，递给金发妞，金发妞立刻接了过来，将成默的大衣挂在她背后的衣柜里，接着白秀秀也脱下了她的千鸟格斗篷，交给金发妞。 金发妞用皮质的账单夹接过一百欧，笑容灿烂的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帮您看好它的。”说完金发妞还递了两个眼罩面具给白秀秀。 两人一路向下，旋转楼梯的中间吊着一线鸟笼，鸟笼里关着进门处一模一样的彩色小鸟标本。见白秀秀正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鸟，成默扭头在白秀秀耳边低声说道：“笼子里的标本是波西米亚朱缘蜡翅鸟的标本，这种鸟被视作灾难的先兆，它们的数目曾在1870年和1914年激增，那正是法德战争两次爆发的年份……” 两人转下楼梯，酒吧并不是一整个大厅，而是一个大厅分别连着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厅和一条狭长的有着无数小隔间的走廊。 这样荒银的场面让白秀秀也很是震惊，她原本紧紧闭着的嘴唇都微微张开了，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 大厅里烟雾缭绕，但奇怪的是一点都不闷，中央的舞台上一支黑人爵士乐队正在演奏，主唱是一个戴着礼帽的老年黑人，他有着迷人的烟嗓，此刻正唱着成默从来没有听过的法文歌，而点缀在大厅里的黑色鸟笼里有穿着皮质猫女服的舞娘正在跳着魅惑的舞蹈。 身处这个环境，那些昏黄的灯光像是完全没有亮度一般，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团暧昧的桃色迷雾所吞噬，一瞬间你会疑惑自己走进的是一家藏身于地下墓穴的酒吧，还是迈入了通向异世界的未知隧道。 成默和白秀秀对这些赤裸裸的画面不能视而不见，成默感觉到原本白秀秀挽着他的胳膊还贴他贴的很近，这下马上就拉开了成默的一些些距离。 然而成默和白秀秀的斜前方就有一男两女正在进行日复一日的简谐运动，令人惊叹的是棕色的真皮沙发像是被钉在地板上一般，丝毫都没有晃动，而两个女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似乎在压抑着叫出声的冲动，至于那些粗重的呼吸声和鼓掌声则淹没在了音乐声里，要不是成默和白秀秀都处在载体状态，肯定听不见。 如果是平时避过这些画面就算了，但眼下他们必须找出斯特恩·金，所以这些画面必须得看，还得仔细看才行，这简直就是对成默和白秀秀一种另类的摧残…… 成默则稍稍偏头靠近白秀秀低声问道：“白姐你有发现斯特恩·金没有。”为了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成默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严肃的工作上。 “肯定不在小厅，小厅里都是哲学大佬，我留意过斯特恩·金的看片爱好，他看爱之动作片都看的是男女之间比较正常的片子，并没有表现出他是一个崇尚柏拉图的男人。”成默在白秀秀耳边说。 黑暗之城（4） 成默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下在白秀秀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会认为和柏拉图有关，实际上并没什么关系，我说的这个‘哲学’，中间是要加上一个圆圈和箭头的代表男性的那个标志的，这个词最早来源于一些身材非常n的男人所演的摔跤片，所以一些年轻人就用‘哲学’来描叙搞基，或者说是把直的折弯的学问，谓之‘折学’……” 白秀秀假装镇定的微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样。” 成默灼热的鼻息喷在白秀秀的耳郭和脸颊处，要说感觉并没有多特殊，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如此亲密的动作却让暧昧的意味更浓，白秀秀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稍微急促了一点，她点头“嗯”了一声，连忙从像是珊瑚般的systè醒酒器里给杯子里倒入了红酒，来掩饰自己那少女般的娇羞。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随意的吃了点帕尔玛火腿卷、夹心烤鸭与无花果。然而时间稍微一长，成默和白秀秀就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在人头攒动的酒吧里表现的实在太佛系了，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情绪高昂，不仅大声的说着话，放肆的扭动着身体，甚至还会提枪上马就地开战。 白秀秀也注意到了那个戴着粉色发带高大强壮的白人伪娘，她举着杯子，目光如鹰隼般在拥挤的人群里巡视，其间还有好几个穿着马甲的侍者找她汇报了什么。 白秀秀自然知道这两款香薰都有催情的作用，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要不……我们两个也去跳支舞？” “没关系，稍微抱着点就行了……不过，你得绅士一点，尤利尔先生。”白秀秀微笑着说道。 成默主动站了起来，向着白秀秀伸出了手低声说道：“我一向都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绅士，苏利亚女士。” 白秀秀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为了完成任务，她勉强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交到了成默的手中，随后缓缓的站了起来。跟着成默走到了舞台旁的舞池里。 成默一只手扶着白秀秀的柔软的腰，黑色的高领毛衣并没有降低那美妙的触感，另一只手与白秀秀的柔夷十指紧扣，两个人就像真 两个人的拥抱其实并不算热烈，反而有点小孩子勉强牵手在一起的狼狈，可以这样说，有种过分的拘谨的屏障将他们的身体隔绝开了。 “我们现在去包厢那边看看，就装成意乱情迷受不了的样子。”成默觉得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在白秀秀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一瞬，在成默的瞳孔里白秀秀的唇就像怒放的花，她面孔与身体就是庄严诗歌与妖娆音乐的完美结合，澎湃情绪与轻盈温软的反差，让任何男人的头颅里都会掀起高潮。 两人快步的穿过了酒吧大厅，进入了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全是房间，房间都没有门，每个间房里都有投影和一些能够增加情趣的精美道具。 成默和白秀秀连续观察了七八间包厢，终于在中间的一个包厢里看到了斯特恩·金，尽管斯特恩·金也戴着眼罩面具，但成默也一眼就认出了他那肥厚的嘴唇和蒜头鼻。更何况他正叼着雪茄坐在黑色的皮沙发里面，而他的面前横着一个女体盛，一个长的和白秀秀有几分像的东方女人正横躺在铺着红色天鹅绒毯子的茶几上，他的身边正坐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子。 黑暗之城（5） 虽然是载体状态下，可这也跟本人也没有任何区别，对于好些年都没有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的白秀秀来说，即将发生的情节让她忍不住浑身微颤，不过她的精致的脸孔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胆怯，只有一种理性的冰冷。 成默虽然算不上绅士，但也不会无聊到趁机占白秀秀的便宜，他只是将白秀秀壁咚在了墙上，像是很投入的亲吻姿态，实际上则在监听着背面房间里的动态。 稍微判断一下局势理智就告诉白秀秀，她和成默的表演，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露馅。如果对方是老司机的话也许马上就会看出来破绽，白秀秀告诉自己现在她不是在国内，不是高高在上的太极龙，她应该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间谍，而不能表现的还不如下属专业。 专业性不够，不是不努力的原因，于是白秀秀主动搂住了成默的背，并用细微的声音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需要太顾忌，更何况载体只是工具而已。” 只是要燃烧起来的似乎并不是白秀秀这根美到极致的火柴，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