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成默这么说白秀秀冷笑了一下，颇有些嘲讽的看着成默说道：“哟？这个时候知道‘在能力范围之外，答应下来就是不负责任’了？” 幸好成默是不怎么懂什么是尴尬的人，要换个人在这里，估计都在寻思着如何从飞机上跳下去比较合适了。 稍微停顿一下，成默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什么，我没有忘记。” 玻璃上的成默梳着自己教他打理的发型，穿着自己品味的衣服，想起自己如此悉心栽培过他，白秀秀就有些气恼。她站了起来，穿着高跟鞋的白秀秀比成默还要高那么一点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成默眯了眯眼睛，随后浅笑着说道：“你追女孩子是不是都是这样一个套路？先得和她聊哲学，然后和她说历史，从东方到西方，从法国革命到布尔乔亚，从艺术到福克，从南美文学到米国前卫小说，一定要侃到让对方感觉你特有内涵，特有才华，特有素质，不是那种随便就能和一个女人上床的人。而是你要能和我上床，才能说明你是个有精神境界的人？” 成默凝视着白秀秀的面容像是凝视着一轮皎洁的月色，白秀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些懵，回想起来白秀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稍稍退了一步靠在了百叶门上，苦笑着说道：“和喜欢的女孩子寻找共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现在我才知道，人家就是拿你当试验品，你以为你很特殊，其实你不过也只是个愿者上钩的猎物。” 随着白秀秀的靠近成默的肾上腺素飙升，一种又可怕又刺激又兴奋的感觉像是激流裹挟着他飞上浪头，站在浪花顶端的滋味当然非同凡响，你会觉得你拥有了掌控自然的能力，但这种想法很危险，因为下一秒你就可能被巨浪吞没，也许连骨头渣都不剩。 要让自己和白秀秀的关系恢复正常，首先他必须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打消白秀秀潜藏起来的怒气才行。成默从沈幼乙身上学会了拥抱的力量，所以他决定出其不意，顶着白秀秀巨大的精神威压，甚至是顶着被揍成半身不遂的威胁，在白秀秀直起身子准备拉开和他的距离时，成默一只手环住了白秀秀的腰，一只手稍稍按在了白秀秀倾泻而下的蜂蜜色长发上。 白秀秀抓着成默胳膊的动作凝固住了，她冷笑道：“很好，敢威胁我？” 白秀秀也注意到了成默的动作其实很收敛，不过她抓着成默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是随时会把他背摔出去的样子，她冷冷的讥讽道：“所以呢？现在孩子长大了，还敢对上司图谋不轨？” “因此……想要完成承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无关占有，更不是挟恩图报，完全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之所以想要坚持下去，只是为了再看她发自内心的笑一次，而不是为了表现出坚强所以笑……” 成默却依靠着无上的定力放弃了将白秀秀重新抱紧的冲动，放下了抓着白秀秀胳膊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中低声说：“至于阿斯加德的事情，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能确定怎么做……下了飞机，我会自己先去阿斯加德看一看。” 成默走出白秀秀的头等舱室，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被白女王暴打一顿确实值得庆幸，他瞟了一眼对面还开着门的舱室，陈少华正神情忧郁的看着舷窗外漆黑的夜晚，小桌板上还放着一瓶教士啤酒和几样日式小吃，尽管他长的并不显老，甚至可以说很是年轻，可成默分明在玻璃里看见了一张显得有些沧桑的倒影。 已经坐回沙发椅的白秀秀并没有看成默，她和陈少华的坐姿如出一辙，同样也是望着窗外，她语气淡漠的说道：“能够给你的时间不多，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都必须快点做决定。”洗下手，让香气变淡一些，可转念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不该欲盖弥彰，他又没有做什么，只是想让他和白秀秀的关系变的正常而已，并没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即便是进入梦乡的少年，他们年轻的脸孔上总洋溢着令人嫉妒的无所畏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沧桑。 成默觉得自己能够体会白秀秀的心情，他虽然还没有老，可心态却早已经老了，大概中年危机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每天睁开眼睛，什么事情都需要依靠自己，其他任何人都帮不了你，甚至连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成为了沉重的负担。 曾经成默谁都不爱，他每天都面对着死亡，却还留恋这世间的一些美好，他站在随时都可能结束的人生里也感到迷茫和焦虑。 父亲曾经告诉过他，只要一剂吗啡就能解除一切痛苦，沉溺在虚幻的美好中，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这是这种解脱会越来越短暂，并加速他生命的消逝。 他庆幸当年自己选择了后者。 他知道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难题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什么都不去做，也什么都不敢做。 尽管越接触黑死病就越明白黑死病的强大和可怕，但成默觉得只要自己想做去做就是。 变得更加强大的信念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破土而出。他远远的看见了谢旻韫正在阅读灯下认真的看书，心想：至少不能连老婆都打不赢…… 成默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谢旻韫的动作，反而偏头靠近了谢旻韫，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说是想我降级成角斗士，进入阿斯加德遗迹之地帮忙通关……” “我说我必须先去了解一下阿斯加德才能给出答案，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成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1sss、3s3a综合ss……不过我并没有选择难度最高的天堂岛、旅行岛和地下神庙……基本上都是选择的难度低一些的遗迹之地。” 成默摇头：“你肯定选择的最难的刷图路线去走的，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 成默推了下眼镜轻声说道：“你这么谦虚我一下子有点不习惯。” 说完谢旻韫就挽住了成默的胳膊，靠了过来在成默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加油，成先生！你的进进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哦！你不要担心降级的事情，到时候我赚的经验值都给你……把你养成超级经验宝宝，保证谁也不可能把你打掉级。”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克里斯钦菲尔德？” “一个人去？” 谢旻韫咬了咬嘴唇，回过头目光有些闪烁的说道：“那我看看他们在土国待多久，如果待的久的话，我也陪你一起去。反正我只是带雅典卫城遗迹之地，要到下一轮才到我……” 谢旻韫点头，“也不一定，还得看时间赶不赶……如果太赶了，也只能你和白教官一起去了。” 这时付远卓在一旁插嘴道：“成默刚才白教官喊你干什么去了？” 见成默不好回答，付远卓立刻换了个话题：“白教官穿制服真是美炸了！我们749研究生以前的宣传视频都是白教官的，今年才换成谢旻韫学姐的……对了，你看过没有？” 这时谢旻韫也在成默耳边低声问道：“你觉得白教官漂亮不漂亮？” 谢旻韫有些狐疑的说：“只是挺漂亮的吗？可我觉得白教官已经算是很美很美的那种女人了吧？那我在你心里距离白教官有多远？” 也许谢旻韫并不在意自己究竟多美这件事，但在成默眼里这依旧是道送命题，成默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不让自己的身体展现出任何异常，这个瞬间成默觉得人还是得对爱情有点敬畏才行，他装作思考了一下，一副公正公平公开的法官表情说道：“虽然说你们两个不是一个风格的，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在我心里你就是雷麦黛丝，有一种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气质，总是与众不同，而外界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你……” 成默解释道：“雷麦黛丝是《百年孤独》中的角色，拥有世上最美的容貌，是美的象征……” 不过成默的赞美显然没有能够打动谢旻韫，她白了成默一眼说道：“我才不要那么漂亮，那样实在太孤独了。” …… 成默睁开眼睛看着机舱里轻松闲适的景象，心情并没有跟着愉悦起来，实际上昨天夜里他整夜都没有能够好睡，并不是因为谢旻韫和白秀秀，而是整个事件成默越想越觉得蹊跷。 其二，为什么太极龙的人要分成“两批”又或者更多批赶往欧洲？明明都可以从同一个机场起飞。 其四，“阿斯加德”的进入限制也太奇怪了，角斗士一次，天选者则不能进入，另外欧宇既然开放了还一点资料都不给，那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成默转头看了眼谢旻韫，她正闭着眼睛假寐，他想了下，还是倾着身子拍了拍正在打盹的付远卓，低声问道：“你们出发之前教官说了些什么？” “志愿书？” 成默又问：“那你们上飞机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成默摇了摇头，重新躺靠在了座椅上低声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