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只有闲的无聊的哲学家们才会费尽心力的去思考‘活着的意义’,普通人朝九晚五,白天上班累成狗,晚上看剧、打游戏、谈恋爱、带孩子、看小说……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关于生存的事情必须要做,谁会去思考这样无聊的问题?所以这本书是在解决某一部分人的心里问题。萨特的理论,早已被存在主义心理学者衍化、丰富、加深,应用于解决人类心理问题……哲学的一门派生不正是‘心理学’嘛!”谢旻韫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玻璃面板,应和着她说话的声音,真是一曲动人的音乐。 谢旻韫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这本书要看法文原版,我觉得不管是三联的版本还是陈宣良的译本,因为语法的原因导致并不那么顺畅,所以读起来更艰深,我认为应该把将萨特的思想理解成:重要的不在于找到意义的结果,而在于找意义的过程,因为在无尽的寻找中,你暂时抓住了意义的本身,暂时掌控了生活……” “英文是hazel barnes翻译的,比中文版本的好多了,其实我还是建议你读法文原本,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刚好我可以还掉你教我心理学的人情……” 谢旻韫并没有强求,“我还是蛮喜欢你的生活态度的,比我想象的要积极乐观的多,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一定悲观又消极呢!没想到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在成默看来是十分亲密的行为了,仅次于喝同一瓶水这种间接接吻的行为,于是成默犹豫了一下,“你不介意的话,那我把这边没动过的切一点给你。” 成默小心翼翼的将披萨一样的土豆牛肉糜切了一大块下来,用勺子和刀护好放进了谢旻韫白色的磁盘里。 这个工作对于成默来说简直比期末考试的时候协助付远卓作弊还要困难的多,看见谢旻韫舀了一小勺子,像吃冰淇淋一样的吃着土豆牛肉糜,成默连忙稍稍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不敢去看谢旻韫。 谢旻韫将嘴里的土豆牛肉糜吞咽了下去,喝了一小口柠檬水,“爬虫人又被称作蜥蜴人,被认为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地外生物,因为一些有心人混淆试听的抹黑,被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实际上我觉得将他们翻译成爬虫人或者蜥蜴人都不准确,虽然他们确实是浑身鳞片,眼睛像蜥蜴……但其实还有另一种生物和他们也很像,那就是——” “蛇!” 谢旻韫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你也想到了啊!虽然我去伊拉克国立博物馆没有能看到什么珍贵的资料,但还是找了一些影像资料,上面有苏美尔文明时期出图的石板画的照片,以及一些关于阿努纳奇的雕塑图片,实际上在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过去用来形容古代阿努纳奇人的字眼是‘sir’,翻译后的意思是‘龙’或‘大蛇’,叫他们蛇人或者龙人其实更合理,至于为什么会被认定叫做爬虫人或者蜥蜴人我不了解,我猜是不期望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 “我看过一副于1967年突鲁番市阿斯塔那76号墓出土的唐代绢画,图中,伏羲女娲头顶太阳,脚踩月亮,背后繁星满天,各星座依稀可见,其中,还有几个如今根本看不到的星座,比如有十颗星组成的等腰三角形的星座,就有些不可思议,伏羲和女娲在气势恢宏的宇宙背景中,以极其诡异的交尾,叫我震惊的是那互相缠绕在一起的尾部,早已超出了神话的维度,其尾部的造型和线条明显是在暗示人类,这就是人类繁衍的关键所在——dna,生物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双螺旋形分子结构……” “你再想看看在我们华夏,龙的造型是不是既像蛇,又有些像蜥蜴……而我们华夏人自称什么?龙的子孙,龙的传人……另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伏羲女娲图》上,女娲手中拿的是分规一样的东西,而伏羲手中则拿的是曲尺一样的东西……跟共济会代表性纹章的组成几乎一样……” 这个事实比科幻小说还要玄幻。 谢旻韫偏头想了一下,小声说道:“共济会?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1759年末,瑞典东印度公司卡尔王子号‘prce carl’到达羊城,船上的共济会成员登陆举行了集会,这是共济会在我国活动的最早记录。清乾隆三十二年也就是1767年,共济会开设了在羊城的英格兰总会辖下谊庐第407分会,当时仍以外籍人士为主……甲午战争中有不少华夏人加入了共济会,抗战日据期间,日夲人禁止共济会活动,然而并未阻止共济会在我国的壮大,到抗战胜利六个菲律宾共济分会成员已几乎全部是我们华夏人,并且发起成立了美生总会the grand lod of cha。不过这一切都在1952戛然而止,位于国内的共济会都被关掉了,只有香港的还存在……但实际上共济会在我国的潜在影响力并不小,有一个著名的家族就是共济会成员,中美建交他们就出了不少力气……” 谢旻韫正待回答,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xie?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这位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男生高大英俊,一头栗色的卷发,带有一点意大利人的长相特征,粗犷中不失去精细,他袖口,是一枚金蓝相间盾形徽章,盾徽的中心勋章是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围绕在周围是一圈金色的蜜蜂,而在盾徽的顶部则是蓝色的亲王冠…… 不了解欧洲历史的人不会注意袖扣这样的小细节,更不会了解纹章对于欧洲贵族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懂的人自然知道,贵族们所佩戴的纹章,无疑就是他们的血统传承,是他们家族的传奇与历史,是祖辈的功绩荣耀和世代流传的骄傲。 而拥有蓝色的亲王冠说明他是拿破仑家族的爵位拥有者,也就是表示,他就是拿破仑家族的现任首领——让-克里斯托夫·路易·斐迪南·阿尔贝里克·拿破仑亲王。 拿破仑的爵位传承至今,因为法国已经取消君主制,只能使用亲王冠,毋庸置疑,眼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拿破仑七世。 成默的眼神也没有不礼貌的在高大健壮的像头狮子的拿破仑七世身上久呆,转而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穿着酒红色连衣裙的女生。 斑驳阳光下,红衣女生一头璀璨夺目的金发披肩而下,成默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纯粹的金色发泽,如流光一般,她的眼睛也蓝的像万里无云的晴空,明亮洁净,仿佛永远不会有夜幕降临。 眼前的金发女郎是很纯正的欧式美人,性感中带着优雅,尽管十分养眼,成默同样也没有多看,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谢旻韫。 谢旻韫听见有人叫她,转头望了过去,马上就站了起来,原本很是放松的面容稍稍紧了一些,看着金发女子有些意外的用法语问道:“戴娃?你怎么来了?” “我是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过来的,不太方便……”谢旻韫不动声色的说。 “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谢旻韫淡淡的回应。 拿破仑七世伸手十分绅士的捏着谢旻韫的指尖轻轻摇晃了一下,“你好,非常荣幸认识您,谢女士,我听妹妹提到过你很多次,她老是抱怨在各种考试中不能赢过你,就连她最骄傲的马术都输给了你,这让家里的好几匹马都遭了秧,漂亮的鬃毛全被她剪掉了,成了秃子……” 拿破仑七世微笑着向谢旻韫眨了眨眼睛,“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你别想多了,他是我的……朋友……成默。”这是谢旻韫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有朋友,她的眼神转向成默的时候还有些闪躲,转而用中文说道:“成默,这是我在法国学校的同学,我们两个住一间寝室,你叫她戴娃就行了,这边这位是她哥哥,让-克里斯托夫……” 成默见谢旻韫介绍到自己,只能站了起来,也伸手和这个与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边的历史人物的后代握了握手,用法语说道:“你好,克里斯托夫先生,同样很高兴认识您。” 只是因为欧洲贵族们的影响力实在太根深蒂固,只能规定原先的王族不能自称为国王,有些家族只有在签署了放弃皇位的协议之后,才能返回自己曾经的领地。 当然,还有一点没有介绍全名的原因,就是成默本身并不是红色贵族,所以谢旻韫在介绍拿破仑七世和戴娃公主的时候,没有点出全名,这也是潜规则,也就是间接的告诉对方,自己身边的人,和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拿破仑七世见成默居然也会法语,笑道:“没想到成先生的法语也说的这么好,真叫人意外……” 成默看着面容俊朗像大理石一般的拿破仑七世,沉静的说道:“您的中文比我的法文可说的好多了……”实际上就连一向淡定的成默此刻心中都涌动着波澜,虽然完美的外表对于他们这样含着钻石金汤匙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只要他姓拿破仑,长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紧要,可能够长的如此 成默又主动跟戴娃握了一下手,结束了礼节性的客套,四个人在咖啡店的外面坐了下来,谢旻韫叫侍应撤了桌子,拿破仑兄妹又点了两杯咖啡,戴娃便道:“你跟老师打电话,说想进黎塞留馆三层关闭的法国画长廊观摩一下《方块a作弊者》,老师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于是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哥哥……” “能为漂亮的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拿破仑七世微笑。 “真是抱歉,我手机开的静音,没有注意到,至于参加画廊开幕……我想我应该没有时间……”谢旻韫看了一眼成默说。 “你下次能找一个不一样的理由吗?”戴娃拨了一下头发,将耳际的金发弄到了肩膀后面,稍稍偏头微笑着看着谢旻韫,这大概就是精灵版的“脸上笑嘻嘻,心里p”表情包素材了。 “这不能怪我!你们华夏人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吗?我上次给你打了电话,你可没有回给我。”戴娃轻轻的挥了一下手,她说话总会配一些优雅的动作,好让人加深印象。 “友谊不就是在互相帮助中增进的吗?我上次因为班级旅行的事情找了你,你这次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来欧洲旅行可没有找我,这让我可真有些遗憾……”说完戴娃还深深的看了成默一眼。 “是的,她为此耿耿于怀,在来的路上一直在念叨,你没有把她当朋友,甚至抱怨在你游学结束离开欧洲之后,就像和她完全没了关系一样……”拿破仑七世恰到好处的补充了一句,让自己妹妹的略微有些失礼的语气,变成了情真意切的心绪表达。 戴娃转头跟送咖啡的侍者仪态优雅的说了“谢谢”,然后对谢旻韫说:“好吧!就知道你会打官腔,跟你们的外交部发言人一模一样的表情……”在吐槽的时刻她依旧不忘保持贵族应有的“姿势”,腔调并无调侃,反而像是赞美,然而这却更显得戏剧化。 “你这话敢当着老师的面说?”戴娃用银色的咖啡勺匀速搅动着深色的巧克力般浓郁的液体,扬了扬眉毛看着谢旻韫微笑。 戴娃有些语塞,“但晚上老师的画廊开幕,你在巴黎都不去,实在有些失礼……” “你可以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这样说未免也太冷漠了。”戴娃这一次没有微笑,露出了很认真的表情。 戴娃看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成默一眼,“要不把你同学叫上,你们一起!” “这个我可不信,如果你对艺术一点都不懂,谢会为了让你看到《方块a作弊者》给老师打电话?你们华夏人总是不诚实,并将这种行为称之为谦虚,我实在不是很理解……”戴娃转头看着成默,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这笑容与亲切无关。 “那你更应该跟随谢旻韫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艺术了……”戴娃将银色的咖啡勺放在白色的瓷碟上,端起咖啡浅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