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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前曾对成玉说,希望她做有德之人。”太后缓缓道:“那你现在觉得,她可堪你辅佐?”李仁回想这五年,说:“殿下本性是有德之人,可她要做的事,却险而又险,稍不留神就要令大梁陷入危难。”太后又道:“既然如此,我把她交给你,希望你将她引入正途,是怎样的正途,由你来决定。李仁,你当年是怎么说的,不要忘了。”当年…是多少年前?是徐恕第一次踏入上京时,还是他大言不惭说要改变这个天下时?“你答应阿恕,帮她把文渊阁传之后世,让天下每一个女人都能像男人一样读书写字考取功名,让这世间再无战乱饥馁…你答应的事,哪一件做到了?”李仁顶着满头白发,看见自己朝如青丝暮成雪,就在一瞬之间。时间太快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仪仗走出上京城的那天,一切似乎和八年前无异。林忱坐在马车里,看见帘外天透蓝得像一块宝石,其上一片云彩也无,灼心的烈日炙烤着潮热的大地。她的时间仿佛停滞在了少年时,度过的这八年不过如一场红尘之梦。如果真的是一场梦,那就好了,林忱想,如果余生真能如此逍遥,即便活得短一点也无妨。她正想着,一旁枕在她膝上的人却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萧冉的唇轻启,飘飘地说出这么两句,实际上并不要人回答,只作言语上的嬉戏。车帘是卷起的,她整个人沐浴在光下,仿佛这光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那张薄薄的美人面被晒得微霞,头发也是半散着的。林忱替她编着发,说:“衣冠不整,小心一会有人找。”“这才刚出发。”萧冉懒懒地,“我瞧谁这么没事找事做。”她轻巧地翻起身,以一个颇为轻佻的姿势跨坐在林忱膝上,探出窗瞅了一眼,接着把车帘放下了。车内乍暗,林忱心跳如鼓。她揽住萧冉的腰,能感受得到夏衫下温热的肌肤。“…干什么?”林忱贴住她,问。萧冉的手在她身上乱摸,摸了一通,大半个身子搭过她的肩,下巴顶在人瘦瘦的肩胛上,细细地说:“殿下纤腰束素,我不及也。”说着就笑起来,一把把帘又扯开了。林忱知道自己上当,心里颇恼,别扭地不去理人。萧冉反而来劲了,趴在她耳边东说西说。玩累了,就拎起案上摆着的两串绿葡萄,一边嫌弃一边吃:“想我年轻的时候出门也没有这么寒酸,如今遇人不淑,竟然连解渴之物都只有这一样。”林忱寒视着她,抢过葡萄抱在自己怀里。萧冉也吃够了,抬眼瞧她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不复开始的消沉,于是心满意足,静静窝在榻上睡觉。再睁眼,外面已是晚霞满天,仪仗眼看就要走到驿馆。林忱还是那个姿势,安静得仿佛一整天都没动一下。她手里端着本书,萧冉抢过来看了两眼,看不懂又扔回去,说:“我一看字就头晕,这毛病可太不好了。”林忱眼神都没动一下,道:“话本看得停不下来,越是正经的书越不看。”萧冉反驳道:“那能一样吗,话本上大半都是图画,多生动形象。”瞧林忱不理她,一声接一声地哼起来,还在榻上滚个不停,硬是要把人搅得心烦意乱才好。林忱无奈地放下书,转而看她。萧冉一骨碌翻起来,道:“殿下方才嘲笑我,我不高兴了。”她爬过去捏林忱的脸,正色道:“说什么读杂书不好,这都是那些古板迂腐之人才有的偏见。”林忱轻轻挥开她的手,敷衍道:“那我错了,好不好?”“不好!”萧冉气鼓鼓地盯着她:“难道殿下也觉得读那些治国理政的圣贤书比消遣的闲情话本更高贵吗?”林忱静默。“写情言事,自有一种道理,写得好了,自然也可以成一家之言。”过了半晌,她才说。萧冉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再说,那些什么圣贤书都是臭男人写的,我才不要看呢。”林忱笑笑:“这又关男女之别了?”“那是自然。”萧冉说得条条有理:“单是请殿下自观,你读的书多,身上是不是难免有许多男人观念?”林忱顺着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还有,若是为了学习读书也就罢了,可若为了消遣读这些书,我就真的不懂了。别说是这些满篇大道理的话,就是我读的那些话本里也难免渗透着男人令人作呕的幻想。男女处境有别,男人的困境和女人的困境大不相同,所有的书都是为了解决男人的困境或者是满足男人欲望的妖言,女人看了只觉得可笑。”林忱听了这话,不由沉思半晌,说:“正是如此,女人没办法在这些书里安身,她们的不幸也从来没有被立书撰言。”萧冉一拍手,说:“我就知道殿下能懂得我。”她笑得那么鲜活,令林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枝正在盛放的春花。萧冉就是这样,她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欲望,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如此敏锐地察觉这世间的种种不公。林忱唯愿自己能保住她这仅存的天真。她正欲靠近了,贴近那灿若明霞的面颊,窗外却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拍掌。那人冷不防地靠近车帘,说:“萧常侍说得好啊!”车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分开了。林忱掀帘,略有愠怒地问:“李先生应该在后边随行,怎么出来了?”李仁没骑马,反而骑着一头小青驴,因此正好同帘后的林忱平视。“我找了殿下有一会了,结果前面那车里是空的。”他赞叹道:“殿下真是谨慎啊,如此即便有人心怀不轨想要行刺,这么多车队,找起来只怕怕难上加难。”林忱虽然还是不高兴,可也不过一拂袖,请他上来说话。李仁先对萧冉温和地笑了笑,转头又向她道:“之所以着急找殿下,是怕殿下因着举荐我的人,心里存了芥蒂,到时侯上下不一心,事情拖着不好办,得提前解释清楚才好。”萧冉看着他一把花白的胡子,玩笑着说:“那你倒说说,是因为什么?”李仁待年轻人总是没个正经,像讲什么秘密似的,说:“江常侍这两年不是喜欢在翰林修书吗,我与她因此相识。可能是江常侍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在水利方面还是有点造化的,因此早就有过要我去督修堤坝的意思。”萧冉也把声音放低了,问:“她修什么书呢?”李仁一边点着头,一边比了个拇指:“好书…好书,等修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林忱打断了两个人的眉眼官司,道:“先生多虑了,我若是真不信你,起行时便不会带上你。此去安西,修坝只是其一,最要紧的一点还是要查出年年决堤的内幕,我知道先生不但精通水利,官场人情之事也颇为练达,这会儿可有打算?”李仁沉吟了一会,先问:“殿下的意思呢?”“先生多年来游遍天下,应当很擅长同百姓打交道。”李仁点头:“我同殿下想到一处去了,届时我们分头行动…不过,我还别的事儿想问一问殿下。”他盘算了一会,觉得当着萧冉的面说也无妨:“此一去安西,可还回京否?”第51章 安西林忱顿了一下, 萧冉的目光也变得玩味起来。“算卦这事儿,真有这么灵吗?”萧冉笑着,指尖轻卷了卷肩头垂下的发, “先生算出什么,也告诉告诉我。”她的语气透露着警惕, 林忱趁着衣袖的遮掩握了握她的手。“文渊阁虽能代行政务,可总有些急件需要我亲自批复, 我便是想离京多逍遥几日, 只怕也放不下心。”林忱微微垂着眸子, 回答道。李仁也便十分宽和地不再追问,只笑道:“常侍多虑了,倘若什么事都能求问上天,那老夫我岂不成神仙了。”他哪里知道什么计划, 不过是隐隐绰绰窥到了一些别的, 借此对林忱要做的事有一些猜想罢了。这一试, 不过想看看林忱待他是什么态度, 结果两个都对他这么严防死守的。李仁便打算告退了,走前脑中灵光一现, 回转过来说:“过几日到了安西,殿下最好先不要露面,一是为了安全, 二来暗中行事往往有出人意料的结果。”**轻简的仪仗停在安西, 车里的人面对这古朴的街道,对这座城的第一印象是穷。真是穷。穷到路两旁的酒肆茶庄都破烂不堪,城外往往隔着好十几里才看到几处聚在一块的村落, 城内屋舍紧闭人烟稀薄。并没有什么百姓夹道相迎, 看得出迎驾的街亭都是刚刚打扫过的——因为间走几步还闻得见地上的牛马粪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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