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五四对着杨沃衍,倒很耐心,话也
比平时多:
「朝廷在北疆控制的土地,已经直抵大漠,到了极限。这样下去,两家也只有一直对峙。所以上头有意向蒙古人卖个破绽,引他们来战,让他们尝一尝顿兵坚城的苦头,以继续削弱蒙古人的力量。」
我杨某人在大漠吃了几年的苦头回来,取代大金的新朝居然强盛到了这种地步,武人的信心足到这种地步了?他们不止有派遣精锐北征的实力,一名普通军官说起要把蒙古人引来厮杀,也带着轻描淡写的意味,好似全没想过万一输了会怎么样!
杨沃衍干笑两声,也不知道该夸奖赞叹两句,还是该提醒卢五四莫要轻敌。
卢五四继续道:「缩减北疆驻军,着力开拓海上,是朝廷新定的大政。这大政正好用来诱敌邀战,所以有司才将消息大规模地散播出来。务求让蒙古人的女干细俱都听闻。」
「我商队里便藏着三个!」杨沃衍有些悻悻。
「你那几个,倒也算不得正经女干细。老杨你想,专门被安排在中都、承担重责大任的女干细,谁不是精明强干?谁又会不提前备好传递消息的妥善渠道?朝廷放出有意减少北疆驻军的传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女干细们早就把消息传过去了,恐怕也不止传了一次两次。中都大兴府十二座城门,每日里那么多人和物资出入,很难拦截。」
「这……那……」
「朝廷要的,就是这些人把消息传出去。但若只有这些人传递的消息,又恐影响小了点。这才用得上后继的三流货色。」
「三流货色?」
「是啊。那些潜伏得深又擅长打探的女干细,多半是蒙古黄金家族或者成吉思汗的什么得力部下派出的。但光是这些人知道了消息,蒙古其他部落不能及时响应,那就很浪费时间了。所以,得陆陆续续再放一批消息出去,鼓动起黄金家族以外的附从部落,让他们尽快纠合其军队,尽早来厮杀……这便是众多三流货色的作用。」
「这些人身份卑微,到中都的时间也错落不定,知道北疆形势将有变化,又一惊一乍地连夜奔走……若卢判官你当真全力扑杀,其实他们并不能把消息及时传递出去,多半都会被捉拿回来……确是三流货色了。」
杨沃衍回忆着自己与那三个逃亡之人的日常往来,微微叹气。
他只觉那三人确实都是粗蠢的蒙古牧民。靠着大周的商队吃饭,心底里却忠于本族,甚至还怀有打败汉人,重新夺取草原半壁的梦想,这实实在在地蠢得厉害。
正因为其粗蠢,所以不像是女干细。也正因为其粗蠢,所以压根不理解几个落单的蒙古牧人在一座汉人的城池里有多么显眼。脱离了商队的庇护,他们很难脱身。
真要是传说中的大周录事司派人动手,这样的蠢货哪有机会逃跑?怪不得偏厅里的大人物要把任务交给卢五四,也只有他这位在中都人生地不熟的缙山防御判官,才能理所当然地高抬贵手吧。
正这么想着,羊坊店到了。
隔着老远,只听点舍里许多人兴高采烈地喊着:「抓住了抓住了!谁都没跑得了!捆上!捆上!」
都没等到卢五四出面,就被逮了。真就是三流货色,或许是四流五流。
卢五四拨马回头,对同伴们道:「已经被抓了,那就没办法。我们去北面甘泉坊吧。」
「抓住的女干细呢?」杨沃衍问道。
卢五四先前说,会逮一半,放一半。但事到临头,他的十足杀性根本遮掩不了,闻听杨沃衍请示,他随手一摆:「蝼蚁也似的货色,直接宰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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