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默契一笑。
只不过艾斯黛拉笑得是妥协,弗朗西丝卡笑得是释然。
身在这个年代,她们两个都有太多说不出口的理由。作为女人,她们已经没有精力去责怪抱怨彼此,毕竟能够像这样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已经算是万幸。
虽然弗朗西丝卡还是没有回答自己她为什么会坚定的选择戈培尔,但是艾斯黛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们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在权利与欲望驱使下早就的关系,而是有更深层面的纠葛。
她并不想去追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如果放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会回答不出来……
她为什么会选择兰达?
她为什么会愿意留在他身边直到今天?
为什么呢?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艾斯黛拉无从得知。
……
与弗朗西丝卡聊了会儿天后,艾斯黛拉回到了晚宴上,并再次遇到了那个让兰达忌讳的英国人马修。
这次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因此他们十分默契的避开了兰达的视线范围、躲在了一座雕塑后面,以避免惹他不快……
“这种感觉真奇怪,明明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偏偏得像一对出轨的夫妇一样躲起来……”
一身燕尾服的马修一边喝着香槟,一边无奈的调侃。
而艾斯黛拉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向他提出了那件她考虑了很久的事情:
“事实上我有一些问题和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但我不知道这是否得体……所以……”
“所以是什么问题?”
马修观察着女孩儿紧张兮兮的脸色,试探性的问。
“……您是英国大使,对吗?”
“是的。”
“您认识很多法国人和德国人对吗?”
“……是的。”
“那么您是否愿意帮我找一个人?”
“谁?”
“克莱尔·杜波伊思。”
“……”
英国人那俊俏的眉眼缓缓皱起,他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思索片刻后就问:“她是谁?为什么你要找她?”
“她曾经是我的家庭教师,是个法国人……她这段时间和我失去了联系,我很担心她来着……”
说着说着,艾斯黛拉的脸上就布满了忧虑的神情;这段时间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弄清楚克莱尔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从兰达那里得到线索,于是在考虑很久之后,她决定向这位只见过三次面的小公爵求助。
她知道这是个十分冒险的行为。因为如果她被拒绝、如果对方将这件事告诉兰达,那她势必会被兰达报复。
但是,一想到那些日夜纠缠着她、折磨她的问题,她就觉得无论怎么样都要赌一把……她必须得弄清楚克莱尔这件事!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马修警惕的问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也变得严肃无比。
艾斯黛拉不打算瞒他,于是就咬牙解释说:“因为……因为她大概是从事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工作……当然,这只是我的怀疑,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些事情……”
“……请你相信我,先生,她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她的近况……求求你帮帮我吧,可以吗?”
女孩儿用那双大眼睛祈求的望着他;
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可怜和脆弱让马修无法再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于是在纠结了好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你调查,但是我能力有限、不能保证一定会有结果……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就把她的名字和以及你知道的、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写下来放到丽兹酒店的酒吧里,在那里会有一名叫做弗朗兹的调酒师帮你把它交给我,明白吗?”
“我明白了!谢谢您!先生!”
艾斯黛拉大喜过望,几乎恨不得扑过去拥抱他一下。
听着她一声声礼貌又疏离的“先生”,马修又一次无奈的纠正说:“是马修。叫我马修……拉帕蒂小姐。”
“那你也应该直接叫我艾斯黛拉。”
女孩儿冲他挑眉,像只骄矜又调皮的小猫。
马修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咪轻轻挠了一爪子一样酥酥痒痒的,于是就微笑着点头,顺从的唤道:“好的,艾斯黛拉。”
……
在达成与马修的“地下合作”之后,艾斯黛拉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兰达身边,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一会儿,那个让她惴惴不安多日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就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双细长锐利的双眼像刀尖一样瞄准了自己,艾斯黛拉感到畏惧,于是就不自觉的往兰达身后躲了躲。
赫尔曼·戈林显然十分赏识这位前途无限的年轻上将,他拉着他一个劲儿的聊天,时而仰头大笑,时而皱眉不满;
戈林的德语说得又急又快,而莱因哈德则是语调缓慢优雅。
艾斯黛拉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们两个简直两个世界的人。
在戈林聊完天之后,海德里希就与兰达打了个招呼;
当他用那道犀利的目光锁定艾斯黛拉,并向她伸出手时,艾斯黛拉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才强作镇定的将手放进他手里;
“你好,小姐。”
身材修长的德国人弯腰低头、无比绅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然后就微笑着问:“不知道您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我似乎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您了。”
“画画……我在忙着画画。”
艾斯黛拉僵硬的收回了手,而兰达见此则是不动声色的搂住了她的腰,笑眯眯的对海德里希说:“她这段时间一直醉心于绘画……而且这段时间巴黎一直下雨,不太适合出门呢。”
海德里希兀自笑了起来,尽管薄薄的皮肉上呈现出两道笑容弧度,但是眼睛里却完全没有:
“是的,雨天确实不适合出门……不过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士待在家里、恐怕你也会不舍得出门吧,兰达。”
“但我的出勤率可一直都在满分呢,上将~”
兰达挑挑眉,开玩笑般的道:“如果您需要,或许我该给您看看出勤记录表?”
海德里希没有立刻回答;他从侍者那里接过一杯香槟,在环顾四周一圈后,才悠悠道:“巴黎是个好地方,所有人来了这里就不想走……美食、美酒、美人、电影、音乐……这些就像吗啡一样让人忘记烦恼也放松了警惕……”
说着,他便看向了兰达,意味深长的微笑着说:“如你所言、接下来几天我会检查这里所有人的出勤表格……因为我希望在这里待着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元首的事业而奋斗,而不是待在这里昏庸度日。”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人都已经闻到火药味。
看着笑而不语的兰达,一旁的戈培尔就皱眉对海德里希说:“事实上兰达在巴黎一直都在出色的完成任务……包括前些日子的‘知更鸟行动’,也是在他的主导下我们才能抓到那么多间谍和地下党成员……”
没等海德里希开口,一旁的赫尔曼·戈林就点头道:“是的,我和元首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兰达的工作做得很好,最起码元首是这样觉得的。”
“……”
看着笑得一脸“谦虚”的兰达,海德里希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接下来,几个人又开始聊画作、聊艺术,当戈林提出他要向法国画家为他绘制一副风景油画时,海德里希就倏地开口说:“我想让那你为我画一幅画,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艾斯黛拉小姐……”
话音一落,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藏在兰达身后的女孩儿身上。
艾斯黛拉被这几双眼睛盯得心慌,以至于都忍不住向后退缩了一步;
她脸色苍白的望向海德里希,而对方却是一边与兰达对视,一边挑衅般的问:
“我想让她为我绘制一幅油画像……你同意吗?兰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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