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钟声响起,早自习结束了。我一直不喜欢早自习这种变相要求学生提早来学校的规定。除了在上学途中夏天闷热造成的烦躁,更讨厌的是那本应该是活力开始的一天,却被迫我们必须安静下来,甚至还有老师巡堂抓吵闹的学生。
雨霏曾经说过:「这栋楼会吃人。」?我当时笑她太夸张,现在却觉得—她说的话是真实的。
沈闷的气氛一直到下课钟响起,大家拿出早餐、三三两两前往福利社,才稍微好些。吵闹声再次回来,有时我会觉得他们很吵,但今天,我竟然觉得这些声音能稍微盖掉我心里的不安。
我下意识地望向书藴。?早自习一向认真的她,今天却像被cH0U空了力气似的,还停留在同一页书上,整个人趴在桌上不动。
我想起早上的梦—书藴困在一个模糊的、像是地下室般幽暗的空间里,四周墙壁在慢慢合拢,我想去救她,却越靠近、她就越远。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恐惧。
我走到她座位旁,低声叫:「书藴?」
她抬起头的瞬间,我有些心惊—眼睛肿得明显,像是哭过一整夜。
「你……还好吗?」我问。
她盯着我几秒,然後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昨天被骂了吧?」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很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蹲下身,看着她的脸:「我今天早上梦到你。」
她一愣,眼神略略一闪,「梦到我什麽?」
「你被困住了,在一个很暗的地方……我怎麽走都走不到你身边。」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这段话,过了几秒才低声说:「你……怎麽会突然说这个?」
我顿了下,也觉得奇怪—我们好像从没讲过太多梦这种事。她平常也不是会聊心事的类型。
「我不知道,可能是最近的事太多了……脑袋自己编的吧。」
她没有笑,却盯着我看了几秒,声音轻轻的:「你常梦到别人吗?」
我摇摇头:「不常。这种清楚到让人醒来都记得的梦,很少。」
「我小时候会一直做噩梦,」她忽然开口,像是开启了什麽久违的开关,「梦到有人追我,或是我怎麽逃都逃不掉……我妈都说那是压力太大。」
我望着她,轻声说:「如果有什麽想说的,可以跟我说……你知道的,我……我会听你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似乎有点意外地抬眼看了我一眼,像是不太确定我是不是在敷衍,又像是不习惯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盯着课本的某个角落,过了几秒才轻轻点头,「……好。」
声音依旧轻,几乎要被下课时教室里重新浮现的嘈杂盖过。?但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神好像变了一点。不再那麽防备,像是稍微松动了那层外壳。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看着她。这时我才注意到很多以前没留意到的细节。
她握笔的姿势有些奇特,笔杆在她指尖打着转,像是习惯X的焦虑动作;她的袖口有点松,微微卷起来,露出手腕一圈浅浅的红痕,不确定是压痕还是……
我不敢再多看,只是低头假装翻了翻课本。
其实她并没有我原本想的那麽难亲近。?以前总觉得她沉默又冷淡,甚至有些高傲,但现在才发现,她的沉默里藏着一种不愿打扰别人的T贴,而不是拒绝。
我突然想起雨霏。她说话总是太快、太急,情绪像失控的水龙头,让人有点无法招架。那时我总觉得疲惫,觉得她黏人又情绪化。
?但现在坐在书藴身边,我竟然感到难得的安静和平衡。这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从来没真的理解过雨霏?
我视线落回书藴身上,她此刻正在看向窗外,yAn光照在她脸颊边缘,让她看起来b平常更柔和一些。?这样的她……其实很容易被忽略,也很容易被误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很想问出心里那个一直悬着的问题。
「书藴……」我压低了声音,「那天雨霏从教室跑出去之後,你有没有看到什麽?」
书藴的思绪飘回那天放学後的片段。
那时她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正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脑中还在想着补习班周末复习的内容。今天又是她的补习日之一,礼拜一的英数,三五是自然和社会,周末的六日还有国文与社会,几乎没哪天能真正休息。
她的生活就像一个被上紧的发条,固定在无止境的转动中,按部就班地重复着。?但最让她感到疲惫的不是补习的内容,而是去那里的「路」。
她总是一个人上下课,因为在补习班,她没有朋友,大多数同学来自其他学校,彼此熟络、热闹,她却始终是个外人。?她也早习惯这种旁观者的位置,只是不知道为什麽,那天走向补习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那条路特别沉重。
补习班位在火车站後的旧商圈—曾经热闹、如今人流稀疏、招牌斑驳的地方。补习班一家连着一家,人声杂沓,但周遭的环境却说不上安全。?h昏时分,总有奇怪的人靠在骑楼下cH0U菸,或者发出让人不舒服的笑声;她不止一次被那种眼神扫过,背脊发凉却又不得不往前走。
她边走边想着复习内容,脑中计算着今天要上的自然和数学课,直到快回到教室时,突然一个人影从眼角闪过。
那是……雨霏?
书藴一愣,只看到雨霏的背影闪过转角,奔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她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一阵不安—雨霏的表情似乎很不对劲,有种莫名的慌乱与…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藴没多想,脚步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她跟着下了楼梯,远远看到雨霏快步穿过一楼,走向花园的方向。?
後来发生的事,她早就告诉过霞凌,也是她在警局里交代过的内容。
但现在,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有件事我没跟警察说。」
我屏住呼x1,看着她。
「那时我在花园边缘停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远方…站着一个人影。」书藴说得很轻,像怕被谁听见。「看不清脸,但看制服,是个nV生。」
我愣了一下。
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在花园?那是谁?又为什麽在那里?
我脑中瞬间闪过一连串念头
会不会是那个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吴仅他们??是她告密了吗??他们才会那麽快地找上雨霏,把日记本抢走,甚至…让那一切走向失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是这样…她到底是谁?
书蕴说完後,霞凌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表情空白,眼神却陷在一层浓雾般的情绪里。
书蕴看着她,忽然有一种熟悉的违和感袭来。那种眼神,就像那天她在警车里瞥见的霞凌,冷静、cH0U离,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就在这时,上课钟声响起,打破了教室的静默。同学们三三两两走进来,教室逐渐热闹起来。
书蕴还来不及再说什麽,霞凌却突然起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书蕴本能地伸手拦住她:「上课了你要去哪?这节有小考耶。」
霞凌脚步顿住,像是这才意识到周遭的声音。她怔了一下,眼神迅速闪动,像是才刚从某个梦境cH0U身回到现实。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可以麻烦你帮我跟班导说一下吗?我去保健室。」
语气带着一点犹疑,但又迅速掩盖了情绪。说完,她绕过书蕴,快步离开教室,像是在逃避什麽。
书蕴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浮起一GU难以言喻的不安。霞凌刚刚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在拼命找藉口盖过真相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蕴还来不及多说什麽或追上去,班导便刚好走进了教室。
她只好暂时收起心事,快步迎上前,小声向班导说明霞凌身T不舒服,先去保健室了。
班导听完後,脸上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不算惊讶,也不算关心,更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疲惫。
书蕴默默地想,老师大概对这个班也早就头痛不已了吧。毕竟出事的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无论他们之间有多疏远,压力最後都还是会落在导师身上。
班导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上讲台,开始照常上课。
从雨霏出事到现在,班导始终没有对全班公开谈过什麽,哪怕只是提醒、安慰,或是一点点的哀悼。
书蕴觉得他应该是不想惹事上身吧。
书蕴是了解的,现在的学校,应该说教育环境。老师一不小心就会被学生投诉,甚至遭到恶劣攻击。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被放大解释。
也许沉默,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霞凌独自走到保健室,推开门时,一GU熟悉的药水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