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夜,她又梦见了谢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谢三每次与敌军交战,都冲锋在前,绝不轻易退后,长此以往,他身上旧伤极多,蜈蚣似的疤痕层层叠叠,连块好肉都瞧不见,无比瘆人。 后来盛舟成了亲,迎娶了从良的花魁许娘子,夫妻两人整日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桑宁永远忘不了许娘子拿到她面前的避火秘戏图,那般交缠的身影,像是一记重锤,擂在她的心口,震碎了她摇摇欲坠的自尊。 睡梦中的桑宁挣扎得越发厉害,她面颊涨得通红,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沾湿,红唇开合,隐隐溢出几分哭音。 他说,这些宝石他击败匈奴得来的战利品。 因此便打造了这么一条细如毫发的金链,绕过桑宁的颈,绵延至不盈一握的腰间,另一端则被男人握在手中。 那一刻,桑宁甚至觉得,所谓的战利品不是这些坚硬剔透的宝石,而是她。 谢三捏住桑宁的下颚,欺身逼近她,近到少女浓长的睫触及他的鼻尖,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 粗粝指腹描绘着少女的轮廓,谢三语调愈发轻佻,你想没想过,只要你离开谢宅,不出片刻,就会被徐员外的人掳走,他和我不同。 谢三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没了谢三的庇护,等待她的更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认命了。 姑娘,怎么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瞧见女子关心的神情,桑宁喉咙干涩,盈朱? 对,这里是长夏侯府,不是谢宅。 姑娘,先前大夫开的安神汤还剩了些,奴婢这就去煎药,服下就不会梦魇了。 姑娘,奴婢斗胆问一句,您梦魇时都梦见什么了?为何会吓得哭泣不止?是很可怕的东西吗?盈朱对桑宁过往的经历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明白谢三有多混账。 她现在是长夏侯府的二姑娘,不再是那个无人看顾的农女,而谢三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成了孤魂野鬼。 这么一想,桑宁胸臆间的惶恐难安终于消减几分,她抱歉的冲着盈朱笑了笑,柔声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再睡一会儿。 桑宁吹熄灯盏,室内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谢三啊谢三,你既死了,为何不能入土为安,非要纠缠于我? 一个不够,我给你烧两个,咱们的婚事,就别作数了。 原因无他,骠骑将军带领麾下将士击退了边关肆虐的匈奴,得胜归来,不热闹才是怪事。 为了欢迎这些英勇无畏的将士,城中百姓张灯结彩,鼓乐齐鸣,舞龙舞狮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就连街市两侧的摊位都多了不少,叫卖声、笑语声不绝于耳。 桑宁手里握着狼毫笔,小脸儿紧绷,笨拙又认真的誊写词句。 是以桑宁一手字写的歪歪扭扭,仿佛蚯蚓在纸面上爬,并非她不努力,而是条件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