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大夫开的药,能止公子头昏之状。”丫鬟禀告。
宿清焉烧了太久, 确实有些头疼。他向丫鬟道了谢,接过汤药尽数喝下。
他有心立刻归家, 去找薇薇。可是他头脑昏沉, 伴着一抽一抽地疼痛,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只好躺回床榻。一连三碗汤药灌下去,汤药里的助眠成份让他很快睡去。
他从来不会做梦,这次却在睡梦中因为心焦而皱着眉。
薇薇该有多担心啊……他应该早些去见她……
林芷卉离开安顿宿清焉的客房,立刻小跑着去找祝明业。
祝明业正在拢理最近查到的最后证据册子。扶薇已经离开水竹县了, 他如今亦是想早日处理完这些贪官,归心似箭想归京!
“表哥!”林芷卉笑盈盈地跑进书房。
祝明业瞥她一眼,责备:“姑娘家矜持点, 那宿流峥就算醒了,你不至于让你喜形于色。”
“不是!不是流峥哥哥!”林芷卉脚步轻盈地走过去, “表哥,我遇到的那个人居然是流峥哥哥的兄长,宿清焉!那个已经死了被家人办过葬礼的宿清焉!”
祝明业诧异抬眼看向她:“此话当真?”
“当然啊!”林芷卉道,“我是能骗你吗?谁会拿这种无聊事骗人啊!”
祝明业沉默下来。
“表哥?”林芷卉伸手在祝明业眼前晃了晃,“表哥,你想什么呢?”
祝明业回过神,笑着说:“听说人烧了好几天,人正是虚弱的时候,可要让他好好养几天才行。”
顿了顿,祝明业再道:“既然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宿流峥,你就不要总过去看他。我会派人照顾着。”
“谁心心念念了……胡扯!”林芷卉哼了一声,转身提裙小跑着离去。
祝明业脸上浮着的笑容散去。
没想到宿清焉居然没有死。
若让宿清焉知道长公主刚离开水竹县,他必然要追去,告诉长公主他的“死而复生”。
祝明业当然不希望宿清焉去找长公主,他只盼着这两个人再也不要相见!
“一日三餐汤药进补皆要好好照顾着,别让他离开知州府。”祝明业吩咐手下,“让大夫给他的风寒药里加一些助眠的药材,让他多睡,睡足!”
“是!”属下应声领命。
祝明业长长舒了口气。此等乡野村夫怎配得上于长公主身边相伴?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乡野之辈和长公主朝夕相处,会亲吻长公主,甚至……
祝明业脸色发寒。
简直是……气煞他也!
祝明业从不自诩君子,同时也非奸恶之辈。也只敢做这点小手脚将人拦住困在这里。若说因为嫉妒杀人这样的事情,却是绝对做不到的。
祝明业想得很好,将宿清焉困在知州府小半个月,届时长公主早就走远,他再指个相反方向,这不就成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两日之后,宿清焉便要启程去追扶薇。
“怎么回事?”祝明业气得质问属下。
“大人,是表姑娘告诉了宿公子他夫人离开了……”
祝明业愕然,继而扼腕。他怎么把林芷卉这个麻烦精给忘了。
林芷卉告诉宿清焉,他家里人以为他死了,给他办过葬礼,他的妻子五日前启程,朝着北方去了。
“你快去追她吧,我给你备好了快马,水囊和干粮都备着了。”林芷卉道,“你母亲那里,我会派人告知你还活着。”
“多谢林姑娘相助。”宿清焉诚心作了一揖。
林芷卉微笑着摇头,看着宿清焉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她轻轻舒了口气。
祝明业想把宿清焉留下来,是出于私心。林芷卉将宿清焉放走,亦含着私心。
林芷卉不希望流峥哥哥再和长公主牵扯,如今宿清焉回来了,正是流峥哥哥和长公主一刀了断的好时机呀!
宿清焉沿着林芷卉给他指的路,马不停蹄日夜赶路,一路朝北。他尚未病愈,此番日夜不休的奔波,让他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与宿清焉的日夜赶路相比,扶薇的马车走得却很慢。她身体不好,纵使是坐马车,也受不了一直赶路。
她半垂着眼,有些心烦地偎在车里。不过既然已经是在回京的路上,她逼自己将那些烦恼压到一旁,筹划起回京之后的事情。
虽然她给夜影卫下了死命令取平南王的性命。可刺杀暗杀这种事从来不是一定会成功。
她当然不会只用暗杀这一种粗暴的方式。她还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采取别的方式。比如给他按上造反的死罪,让他永无翻身的可能!
只是这几年的斗争,让扶薇深刻明白不能操之过急。若急了,就会留下破绽。
胸腹间又是一阵难受,她不得不暂停了思虑,让自己静心些调养。
车壁外的风声一道一道地卷来,好似拍在扶薇的耳畔,让她很难心静。
蘸碧打量了一下扶薇的脸色,将温水捧着递给她,道:“主子,喝些温水吧。”
扶薇接过来,抿了一口,就将水杯放了回去。她如今越发觉得水之无味,实在难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