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函允才用过了午饭,手机便响起—是未见过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 「江老师,抱歉打扰您,我是白府的管家。」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想当面谢谢您,让少爷最近成绩进步这么多。不晓得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派司机去接您。」 在印象中的几次对话里,都可以感觉得出白宣对自己父亲的不以为然。而他替白宣上家教课的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一次,遇过白宣的父亲—对方到底有没有回这宅邸吃饭睡觉?有没有跟自己的儿子交谈?江函允实在怀疑。 江函允脑子转了一圈,口中回道:「可以,您请司机到……」 明明再过几个小时就是白宣的家教课了,却在这种时候找他,感觉就像是特别挑在白宣不在的时候。 江函允一听,眉宇扬得更高。 管家领着他到一面实木门扇前,对他说:「老爷就在书房等着您,请进吧。」 白宣的书房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这处更夸张:挑高的天花板,成排的书柜,满满摆放的书籍;四个角落则有嵌着美术灯的展示柜,里头摆放着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花瓶、古董……与其说是书房,江函允觉得这更像座小型博物馆。 江函允听见自己心脏发出了『咚』的巨大声响。 江函允心里小鹿乱撞,竟不由自主地别开了视线。 江函允拼命在给自己心里建设,办公桌后方的男人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完全没发话。 「……」 「江老师。」 这声音……!!!??不,不可能的……!! 凉薄清冷的声线,蔑视羞辱的称呼—有那么一瞬间,江函允彷彿又看见了过去那个,被蒙着双眼,裸着身躯,在地上跪爬着,服侍男人的自己。 男人瞇起眼,薄薄的唇勾起一个弧,他往后靠着椅背,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似乎很享受江函允苍白着脸,微微颤抖的模样。 江函允垂在身侧的拳松了又握紧,嘴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 男人冷峻的面容掠过了一个像是嘲讽的表情,道:「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在监狱,而是在这儿?」他嗤哼了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警官奈何得了我?告诉你吧,小母狗,那位警官自以为是抓进去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安排好的替死鬼。他们会乖乖认罪,替我们去蹲苦牢,反正就进去待个几年,出狱之后有钱领,愿意的人还不少。」 江函允的脸色已经由苍白转成了惨青,身子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萎地了,只听得他抖着嗓说:「我……我要走了……」 再次收到他的抗拒,男人却没有发怒,反而颇感兴味地挑了挑眉,道:「走?你知道白宣是未成年人吗?你知道跟他发生性关係是犯法的吗?江老师?身为他的父亲,你觉得我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权利吗?」他浅淡的虹膜闪闪发亮,像是盯牢了猎物的老鹰。 江函允在那双眼的注视下,感到自己完全无所遁形—自己的恐惧、自己的弱点、自己的忌惮,都在这男人的掌握之中,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都可以轻易地让他在这世界上,毫无立足之地。 江函允浑身发冷之际,男人却放缓了语调,甚至叹了一口气,说:「但是呢,我离家出走这么久的心爱宠物,现在终于又出现了,我又怎么捨得追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