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旗帜招展,而南岸正是青州兵营地。
营内驻守的郭泰已经动员青州兵出营,在营外沿着河渠站列成阵。北岸,段煨端坐胡床之上,背后、两侧是帷幕,而他面前正是南岸的青州兵四个青红黄白四个大方阵。
帷幕附近卫士也不阻拦,黑熊引着吕布勒马于帷幕前。
段煨两侧站立的军吏纷纷侧目于吕布,段煨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他少年时追随兄长,什么能打的猛人没见过?
随即他目光落在黑熊脸上,黑熊也抬手摘下金灿灿的面具,段煨见了高声询问:“可是黑虎牙当面?”
“是我。”
黑熊下马,对着南岸抬起右手做挥击状,周围人看不明白。
四张卡片打着旋落在南岸郭泰附近,相隔遥远,北岸没人能看清楚两里外阵列里多出几个人影。
随即黑熊侧头看段煨:“段公,可能借我青红黄白四色旗帜一用。”
段煨对亲卫将点点头,笑呵呵说:“我听说过你善于练兵,临阵指挥另辟蹊径,能以旗帜指挥部伍,极具优势。”
“段公只是听说,又非亲眼所见,难免会有误会。”
黑熊说着接过四面旗帜,问段煨:“来的匆忙,不好演练阵,就为段公演练反骑之阵。”
段煨点头,他也有些好奇。
反正现在黑熊就在他中军控制下,那太史文恭再骁猛,最多护卫黑熊突围出去,能把他怎么样?
对方军队又在南岸,难以袭击北岸。
不止是段煨,北岸随行的部曲、羌胡仆从部队都靠近岸边观阵。
黑熊将四面旗帜插在面前,拿起青红二旗挥动,南岸青红二队当即开始集结聚拢,在黑熊旗语指挥下又改为行军纵队,立矛走位。
在青红二队立矛变换位置时,黑熊又拿起黄白二旗,也指挥他们放弃线列阵,聚拢后立矛变成行军纵队。
随后分别拿起各色旗帜,指挥南岸各队,前后不到半刻钟就变阵完成。
由之前贴近河渠示威的大横阵变成了四面朝外的空心方阵。
随即他聚拢四杆旗帜一起摇旗,组成空心方阵的四道人墙以百人队为节点开始聚集,形成一个个圆阵。
二十八个小圆阵摆在南岸平地上,段煨看着眉头紧皱。
如何看不明白,对方这两种阵都是对抗骑兵的阵列,尤其是现在的这种散星阵,更是对羌骑有极大克制作用。
段煨见左右军吏神情有些不自然,就说:“聚散如常方是强军。”
于是黑熊放下四面旗帜,又一个个拿起来摇摆,转动,青红黄白四个大队方阵再次聚拢,形成了一个菱形阵。
“哈哈哈,妙啊,甚妙!”
段煨走下胡床,靠近黑熊询问:“可能借老夫指挥一二?”
“段公看明白了旗语?”
“略看懂几个。”
他看不懂全套旗语,但也明白旋转摇旗、摇摆方向几个基础动作。
至于各种旗语搭配的战术指令,他却不清楚。
黑熊只是笑了笑,后退五六步让开位置,他就观察段煨摇旗。
根据自己定下的旗语动作,指挥相应的道兵做出动作即可。
段煨反复测试四色旗帜,看着南岸已经彻底搅乱的方阵,他终于相信黑熊训练的军队真能通过这四面旗帜遥控指挥。
确信的一瞬间,他就对盘踞北地、西河、上郡山区的羌胡、南匈奴以及杂胡之类判了死刑。
有旗语指挥,山区丘陵爆发遭遇战,己方能快速合拢口子。
地形限制下,再多的兵力也缺乏展开的空间。
所以兵力的高效率运用,必然具有奇效。
段煨意犹未尽,可又怕继续指挥,导致南岸部队撞在一起造成误伤。
将四面战旗插定在地,展臂邀请黑熊:“将军胆魄、韬略冠绝关右,今能得将军,实乃关右士民之幸事也。”
两人到胡床处,落座后黑熊就问:“张横、杨秋已到泾水西岸,段公何以教我?”
“将军若是信得过老夫,明日一早尘埃落定。”
段煨就问:“钟元常如何安置?”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黑熊露出笑容:“他准备清理长安废墟、遗骸,他这个人喜欢研究书法,王粲即将入关中,他们沉心于此,暂时无意过问政事、军事。”
“是啊,人不如旧。”
段煨敛容,严肃询问:“将军志虑高远,待关中统合,将军欲进兵扫除群贼匡扶社稷,还是保境安民,以待时变?”
“我欲大治关中,待士民殷富,再讨论其他。”
黑熊也是收敛表情,诚恳说:“我起于梁沛,厌倦中原纷乱。我若是能得方寸安身之地,也不至于辗转天下。段公别看我用兵如迅雷烈火,但我其实是个懒散的人,平生所好是种树、养鹅、钓鱼之类。”
段煨明显不信,呵呵发笑。
黑熊也不解释,又说:“关中大乱,正所谓不破不立。我愿与段公以泾水盟誓,当关中士民家有两年余粮,人有冬夏各两套衣袍时,我才会对外出兵。”
“两年积蓄,数套衣物,的确是盛世之景象。”
段煨点点头:“将军能以泾水盟誓,老朽自然是信的。那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见分晓。”
“可以。”
黑熊起身,将四枚银印放在面前桌案:“我希望明日时,段公能给我五方。”
段煨只是笑了笑,起身相送。
就看黑熊翻身上马,控马朝着白渠疾驰而去。
临近岸边一跃而起飞过两三丈落在临近南岸的渠水里,座下马匹奋力划水,很快上岸。
紧接着是太史文恭,也是持戟控马一跃而起,坠在南岸滩涂浅水区域。
阴干骏马四蹄没入烂泥,来回挣扎带起大片泥沙。
而身上衣袍血渍遇水化开,南岸水边泛起一条淡红。
见到这场面,北岸观望的骑兵纷纷狼嚎起来,很是亢奋。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