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招待甘君,你自忙去吧。”
“是,妾身告退。”甄宓微微欠身,又转向对甘宁所在欠身屈膝小幅度施礼,才转身回寝室去了。
黑熊示意甘宁上前入座,他拿起筷子炙烤里脊肉片。
稍稍变色就夹出来,甘宁也拿起另一双筷子,宣良则将蒸好的米饭送上来。
吃着里脊肉片,黑熊才说:“我今年三月初举众杀下邑尉而起,旬月间掠江东商船于萧县,借其身份走淮泗经颖水至浪荡渠;期间还入许都游历,拜老子庙、温侯冢而返。”
“途径陈留圉县时,劫持梁国相袁涣,引来曹军堵截,我却逆流行船乘夜突破其垒。曹操出营督战,也奈何不得我。”
说着下巴扬起示意甘宁看一旁用饭的宣良,继续说:“宣君是江东平虏将军徐琨的从事,为我所俘,也受我所用;过曹军大营时,我杀散河内郡守刘勋所部庐江兵,获其谋士淮南刘子扬,今我之长史是也。”
“后至河北,我与袁冀州一见如故,深受其信重。故冒险重返中原,越江淮之间,得以将骏马、重铠运至荆州。”
黑熊看着甘宁,认真说:“我前后两月时间所经历的,比寻常人两年经历还要精彩绚烂。纵然身死,也无遗憾。”
“我自少时就听闻锦帆英雄之名,今相邀甘君同举大业,实不忍甘君英雄无用武之地!”
甘宁不语,神情亦是抑郁。
自己的仰慕者青出于蓝,而自己丢人也丢到仰慕者面前。
其中尴尬与愤懑,实难以言语描述。
迟疑片刻,甘宁闷声询问:“卿何以两月间周旋中原河北、江淮以至于荆襄?”
“我身怀异术,有夜视之能,故能昼夜行船。中原河津守卫,对我而言形同虚设。”
这下甘宁有些相信了,其他人三个多月走完的水路,黑熊用两个月走完也就正常合理了。
只是甘宁对于前往关中顾虑颇多,就说:“河北诸人内斗之事天下皆知,我益州偏僻寒士,何以能入袁氏眼界?”
“甘君说错了,你我去关中是为自家创业,而非做袁氏爪牙。”
黑熊示意甘宁品尝牛里脊,自己也吃了一小片烫熟正嫩的里脊,这或许是这具身体第一次吃牛肉。
只觉得牛肉香气是那么的浓郁,细细咀嚼,口齿生津。
吞咽,才继续说:“若天下如秦末、新莽之际那样速定,自无你我机会。可若是相斗百年,你我正当其时呀!”
甘宁品尝里脊,依旧推脱:“关中凋敝,实非霸业之基。而我麾下健儿擅长水战,不耐骑战,恐难服关中水土。”
“不去关中,甘君莫非倾心于江东孙权?”
黑熊反问,见甘宁不否认,就说:“今江东威势皆孙伯符遗留,实非孙权之有。甘君若有心,自能明白荆州来日将步河北后尘,有兄弟相争之祸。皆因境内衣冠世家族大兵强,而江东大姓也不遑多让。”
“今日之河北,明日之荆州,后日之江东。”
“若孙伯符还在,我早就投奔江东了,何至于来此间?”
“北方曹操视刘表为自守之贼,孙权比之刘表,大差不差。”
“言尽于此,望甘君不妨三思之。”
说罢,黑熊继续往火盆里炙烤里脊肉片。
炭火盆铺了一层木炭,上面是两层鹅卵石,切薄的里脊片放在光洁鹅卵石上左右翻转稍稍变色,黑熊就夹起来蘸一点细细盐粉,拌着米饭就送到嘴里。
甘宁却没这么好的胃口,心绪愁重,虽然也在煎肉、大口吃饭,可感受不到吃肉的快乐。
黑熊多少有些失望,饭吃完,送沉闷的甘宁出大门。
在大门前,天色已黑,只有一枚火把在燃烧。
相别之际,黑熊抓着甘宁的手:“甘君,可知我为何以白鹅为号?”
“愿闻其详。”
“甘君请看。”
黑熊右手举在甘宁面前,火把微弱光亮下一只羽绒金灿灿的拳头大雏鹅出现在黑熊手里。
甘宁定睛去看,雏鹅又不见了。
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即将换硬羽的两三汉斤雏鹅,很快又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通体皆白的成鹅。
这大白鹅又闪烁消失两次,最终变成一个极其壮大的大白鹅,沉甸甸被黑熊抱在怀里。
甘宁目不转睛,一双眼睛倒映着白鹅:“这是?”
“幻术吧,我是诚心相邀甘君一同创业,而非做袁氏爪牙鹰犬。”
黑熊说着就见甘宁扭头去看门口拄戟而立的白袍皮甲道兵,眉头紧蹙:“这又是?”
“有一门法术,叫做撒豆为兵,这是我培养训练的护道神兵。”
“这……那五斗米道、太平道可有这般异术?”
甘宁大胆上前伸手去摸白袍甲兵,去抓臂膀无甲处,果然手感硬实冷冰冰的。
回头看黑熊,甘宁就见黑熊怀里的大白鹅突然就不见了。
空气中,鹅身上弥漫的那股气味也消失无踪。
“张角有些异术,我不知张鲁学会了多少。”
黑熊语气也不确切,对甘宁说:“待我见过刘豫州,若无意外就要开拔宛口配合作战。还望甘君早作决断,若是同行,我将散尽所携金帛,以助甘君募集壮士。”
甘宁轻轻点头,反问:“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两人相视,一起发笑。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