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池垂着头,认真听于导的训:“我们要拍三个场景,第一个是程白和张兆京两个人上山烧香,那时候还没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香灰落在程白身上,你伸手帮他拂掉了。我们在围读的时候不是都讨论过了吗?是不是时间太久你忘了?”
“我没忘,于导。”安池说:“第一场戏是两个主角出门游玩,目的是表现程白和张兆京感情很好。第二场是程白感染hiv之后,两个人确实是来求佛的,张兆京尤其虔诚地希望程白能多活几年。”
“你这不都记得吗?”于陌听了他对剧情的复述,还算欣慰。
“对不起于导,我刚才走神了,再来一遍吧。”捋过剧情之后,安池好像也恢复了一点状态,对于陌说道。
很快再次开拍,木子苑和安池穿着很像的装束从石阶上逐级而上,他们都穿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脚上是一样的运动鞋。
程白戴着一顶防晒帽,张兆京则什么都没戴,他还在登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似乎根本不怕夏日的骄阳。
“我就说你平时应该多锻炼锻炼。”张兆京对缓慢爬坡的程白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帮他一把。
可程白脑袋一偏,拍开了他的手,根本没有握住,像是被这番说教弄得很闹心:“谁能跟你比啊,你是体育老师。”
张兆京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程白忙示意他小点声:“笑那么大声,这里头供着佛陀和菩萨,别惊扰了他们。”
张兆京连忙捂住嘴,一副忏悔的模样,双手合十,四处瞎拜,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于陌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他目光犀利无比,看到这里轻笑了两声,边揉着雪饼的白脑袋,边对副导演说:“这里是安池自己加的台词和表演吧?还挺自然的。”
木子苑低声笑着,拍了一下张兆京的后背:“好了,我们进去了。”
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在两人身上,若是不点破,所有人都会只当他们俩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不会想到他们其实是一对情侣。
两人并肩进到大殿去,与熙熙攘攘的众生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在佛陀面前的蒲团下跪,跟着诵经声与同行人整齐划一地行礼、磕头,然后起身上香。
殷红的香着了一头,细小的火舌向下吞噬着,慢慢把香撕裂成两半,一半变成缥缈的烟,萦绕于佛陀座前,一半成为灰暗的香灰,像是无用的尸体。
张兆京先拜完佛,等在一边,程白起身之后,他很自觉地把程白手里的香接了过去,然后将两个人的香都插入了香炉。
回头的时候,张兆京突然看到程白肩膀有一片灰迹,他微怔,道:“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他有些奇怪地将程白肩膀的香灰掸去了。
两个人在大殿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一下,没有牵起对方的手,并肩走了出去。
航拍的机器精准地捕捉到了他们的脸,然后它慢慢向上升去,镜头慢慢拉远,程白和张兆京融入庞大的人群当中。
“很好,停!休息一会儿再来一条!”
于陌的声音听起来很饱满,安池稍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