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府里呆不住,大腿红肿着骑不了马,就跟琇莹坐车出去转悠。 琇莹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懂她在看什么,只知道她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 她在护城河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卧房里等着了。 他坐在南窗下,翻了翻她写的字,下完案上摆的残棋,又看了看她打了一半的络子,问景行。 他嘴角一扯,宽容又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 他回来后,到书房取了趟东西,就在这里坐着,衣裳也没换,景行就知道他还是要出门的。 “公子是有要紧的话跟夫人说?看这天se要下雪了,来来回回的,恐怕路上不方便,若是有要紧的话,那不如…” 走到了仪门前,刚要抬腿迈过门槛,正见马车停在了门口,琇莹先下了车,又打着帘子,她从马车里探出了身。 “你怎么回来了?” 她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抬眼扫视一圈,看到了他的马,还有等在一旁的几个长随,都牵好了缰绳,便问:“这是又要回去了?” “那…你走罢,我看你走了,再进去”,话里虽带了小小的失落,她还是言笑嫣然,站到了门前。 “怎么呢?”她不解地问。 “口口声声说要我回来上药,结果我回来了,自己倒不在府里呆着,出门逍遥去了,我上哪儿说理去”,他小声揶揄她。 “落了公文在书房里,回来取,顺带着” “回都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办完事儿再走” 这像什么话,回来拿东西就拿东西,就算要见她,在内院里见了也就见了,好歹没在那些人的眼前晃悠。 “有么?”他也回头,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没人看啊”,说完,又r0u着她的手,岔开了话题,“手这么凉,不是让你带个手炉?” 他心里清楚,她是宁愿挨冻,也不喜欢带那些累赘东西的,看来也只能以后叮嘱随侍的人留心了,于是,也不多说了,笑着问她:“去哪儿了?” “怎么想起来去护城河边看小孩滑冰了?” 他笑了笑,“是我不好,总想着与阿衡来日方长,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都忘了阿衡眼下闷在家里就觉得乏味了,我该多带阿衡出去散散心的”。 倒是门口上等着的人有些犯难,各自交换了下眼神,又都将目光投向了景行。 “你说她要不是萧家的人该多好”,等到长随一个跟一个都走了,景行看着内院的方向,双手交握搁在肚皮上,跟景让感慨道。 没想到这回中常侍腿脚麻利,把人送回房,不消一刻的功夫就出来了。 一连两日,他都会趁着陛下午休之际,找个由头从g0ng里出来。 漆黑的夜里,一大队人马由景让带着去往长安狱,几个随从和一辆马车则徐徐驶回了燕府。 锦被用三根布条绑住,外头只露出瀑布似的油亮长发甩来甩去,里头还传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景安下马,急匆匆从后头赶了上来,紧着跟景行挤眉弄眼,悄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景行聪明地没有过问。 景安垂着嘴角,摆摆手,着急指了指中常侍离去的方向,景行会意,赶紧一块儿跟上。 可还没进后院,他就突然黑着脸转过身,对紧跟上来的景安景行,切齿道:“我不叫,谁都不许上前来!”说完,走过长长的回廊,直直回了卧房,还一脚踢上了房门。 见这架势,景行也歇了劝两句的心,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见机行事”,又招手把后院的下人都撵到前院,只留了沉香红绫支应,还交代察觉事儿不对就赶紧去前院找人,就拖着景安去了前院书房。 景安倾身取过矮几上的茶盏,倒了盏茶,大剌剌地说道:“挠的”。 “还能有谁?谁能有这么大胆子?”景安将茶盏夺了回来,没好气地说。 “在控鹤馆动没动手我是不清楚,不过,回程的马车里,听着有过一阵动静”,景安说着话,还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问:“公子嘴角上的伤,你瞧见了么?”急,景行的注意力都被公子抱着的东西x1引过去,也只在公子走到近前时,匆匆扫了他的脸一眼,哪会看得那么清楚。 景行也打开书房的门,支起耳朵来听,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晚的宁静,听来让人心惊胆战,不过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 景安听了一阵子,摇摇头,又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大口茶,润了嗓子,才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幸灾乐祸道:“仗着公子喜欢她,简直要翻天了,要我说早就该好好收拾一顿了,让她知道知道公子的手段和厉害”。 景行无奈地瞥眼无知的景安,叹气发愁。 卧房里,他对着铜镜,用拇指按了按被她咬破的嘴角,又扯松被血水浸sh的领口,露出了被她挠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被挖掉了,露着里头的nengr0u,鲜血淋漓的。 连日来,他早就积了一肚子火,下狠手将她压住,兜头扒了她的衣裳,扒到只剩了亵衣亵k,可她还是不老实,他又用牙把她的衣裳撕成了布条,给她结结实实捆了起来,这才算消停了。 他眉心一皱,从铜镜里睨了一眼榻上还在扭来扭去的被筒,压着火走过去,掀开了蒙在她脸上的锦被。 他y沉着脸,一声不吭,依次解了她的束缚,她只别着脸,直挺挺地躺着。 他迅速ch0u回手,急急站起了身。 他剑眉压着丹凤眼,一言不发盯紧她。 最后,她把手边的软枕,香包都扔了出去,身边再也0不到什么东西,又回身去抱一旁的锦被,他瞅准了机会几步上前,从背后圈住她,沉声喝道:“还没闹够?” 她发了疯,挣扎得厉害,还嘶声大叫,简直b过年的猪还难逮。 她毫无防备,一下沉到了桶底,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地灌进她的鼻子嘴巴里。 不知咳了多久,她才缓过劲儿来。 她抹g脸上的水,抬起含泪的双眼瞪向他。 “阿衡为什么总是不乖?” 水冷得刺骨,她冻得脸se发青,牙缝x1着风,还愤愤地看着他,他神se自若,双眼却通红,似乎盛满了戾气。 意识到这点,她眉眼间的怒气忽然散了,转而浮起些嘲讽的笑,“这就是你的本事?气急败坏了,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她颤抖着手理了理sh漉漉的长发,懒懒地靠上了浴桶,不怕si地笑道:“这回你是打算扒光我的衣服折磨到我求饶,还是打算直接杀了我,解了心头之恨?” 她轻蔑笑笑,索x破罐子破摔,毫不畏惧地直视他道:“男人是这样的,欢喜了就甜言蜜语,厌烦了就喊打喊杀”。 他皱眉。 “我说过,一旦我失去了所有,那在你眼里,我跟琇莹就没什么两样了,杀我杀琇莹都跟杀一条猫一只鸟一样容易”。 看着她那张乖张的脸,他眉间皱得更紧了,最终还是双手撑着浴桶,耷拉下了脑袋。 意识到这一点,他长长地呼出了口气,又摇着头无奈地笑了,“阿衡说的对,我舍不得阿衡…” “可阿衡也说错了,我不是卫灵公,阿衡也不是弥子瑕” “受不住了…” “饶了我罢…” nv人的声音一时听起来像哭泣,一时听起来又像撒娇,呜哝不清的,响了好一会儿,才在nv人突然拔高的尖叫声和男人沉闷的sheny1n声里缓缓停歇下来。 nv人小声抱怨,“我说了不要了…” nv人蹙眉,拿指甲掐男人的手臂,不过,她眼下使不出力气,掐了几下,还不抵蚊子叮的一口。 透过床帐缝隙里,窥见榻上趴卧着的nv人,她身上随意搭了条锦被,乌黑长发被拨到了一侧,露出的雪背上有星星点点的红痕。人虽峨眉轻拢,却面若桃花,眉眼饧涩,惬意得像温暖午后窗台上晒太yan的懒猫,又娇媚得像清早擎着露珠的芙蓉花。 屏风后的净房里,一阵哗啦水声响过,他给自己稍作清洗后,又端着水拿着帕子来伺候她。 她枕着他的胳膊,后背贴着他热热的x膛,歇了半晌,蓦地睁开眼,她0到了他手臂上的疤,皱皱巴巴的。 “嗯”,他闭眼仰躺着,懒懒应声,一只手还在她领口里shangru上来回r0un1e,无关yuwang,纯粹是手指闲不住。 “是后来又出血,才留了这么大一个疤么?” 她有些讪讪地,0着那条疤出神。 她收手,目光所过之处,伤疤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他瞄了一眼,微笑问道:“阿衡记不得了么?” “这是去年阿衡派人杀我的时候留的”,那会儿还深仇大恨的,这会儿就云淡风轻了。 “想起来了?”他坏心眼地捏了她一把。 他悠悠睁眼,有些讶然,与她两两相看许久,柔和一笑,道:“柏梁台再高,又怎么高得过陇山”。 “傻不傻”,他ch0u出手来,掐了把她的脸颊。 “是么?”他随便扫一眼。 “这回倒是记得清楚”,他笑道。 忽然,迷迷糊糊之间,他警醒过来。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嘴角g起,闭着眼问:“小丫头,做什么?” 他垂眸,半眯缝着的丹凤眼,斜瞟向她,说:“一条疤有什么好看的?” 看来是上回没看成,她还是贼心不si。 “就看一下,又不会花多少jg力”,她双手si扒着他的k腰不让步,还不知si活地同他商量。 他哑然失笑,“阿衡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那不准看”,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胳膊撑起身子,凑近她,小心觑着她的神情,笑问道:“生气了?” “我怕会吓到阿衡” 激将法用错了人,他向来不往陷阱里头钻,他浅浅笑道:“是啊,是我怕了”,逗她玩似的。 “不行,我要看!” 她气急了咬他的手,他也不示弱,腾出一只手,去挠她的脚心。 半软的分身卧在光溜溜的两腿间,一览无余。 可万万没想到,她当真拽掉了他的k子,却没捂住眼睛,也没逃走,只是身形定了一定,就俯下了身子,像瞧什么稀罕玩意儿似地,直gg盯着瞧了起来。 “好险…” 纤细手指抚0过伤疤,他后背起了一溜的j皮疙瘩,小腹骤然收紧。 “看完了?”他强装自若,说着话就要把亵k提起来。 没有他肤se白皙,表皮有些灰灰的,让人嫌弃,倒是圆头粉粉nengneng的,有些可ai,顶上的小口还一张一合的,吐出些晶莹yet。 这回说的自然不是那条伤疤。 “我哪儿敢啊,再说了,那会儿才多大,面皮儿薄,哪里就好意思了”,嘴里说着自己面皮儿薄,看得却仍是兴致b0b0。 她仰脸冲他做个鬼脸,又垂首观摩,还觑着他的神情,试探着拿指头戳了戳,“好像跟上回的也还不太一样,这回的…”,话说了一半儿,她却不说了。 “这回…这回…仔细瞧瞧,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惊讶地发现,它好像跟之前确实没什么两样了。 她指着分身,吃惊抬头,才察觉他紧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是要一口把自己吞了。 她很顺从,没有不情愿。着分身上下滑动,几次之后,他松了手,双臂向后撑住身t,舒服地仰头叹息。 他轻笑,心想她是不是又是要喊累偷懒,懒洋洋地睁眼看过去,正见她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盯着自己,缓慢地往前爬,犹如一只小心翼翼,试探危险的猫。 “又想咬我?嗯?”他垂眸盯着她的嘴唇,哑着嗓子笑问。 分身再次被她的炙热小手包裹住了,指甲刮蹭着柔弱蘑菇头,既刺痛又爽利。 可他又想知道她会主动到何种地步,只能拼命压下内心的躁动,好好享受眼前。 “嗯…”他眼神迷离,在粗重喘息声中,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她的sh热嘴唇辗转到了他的耳边,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才怯怯地,小声说了一句,“燕绥,让我…伺候你一回罢…” 她迷惑看向他。 “你怎么了?”她的手不安地抚上他的额头,面se焦灼,“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了?”她也跟着伏到了他的x前,用衣袖替他细细擦着额角的汗,担忧问道。 她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到了后来,眉毛一下皱了起来,她轻推他一把,红着脸就要拿指甲掐他。 她想别开脸不理会,被他稍使劲一拽,揽着细腰带进怀里,才算肯转回脸来看他。 她任他抓着手,眉尾一挑,斜眯起眼瞧着他,边沉y边思索,片刻之后,才故作懵懂,乔模乔样地问他:“不知燕大人…想让我如何伺候?” “只要是我愿意的,你都喜欢?”她妩媚一笑,反问他。 “那我要咬掉你身上的r0u,你也喜欢?”她一皱鼻子,吓唬他。 “嗯…”他紧跟着发出一声极难耐极悠长的低沉感叹。 他身t瞬间绷紧,t内仿佛有gu热流沿着四肢百骸乱窜,搅得他全身的血ye几乎都要沸腾,才没几下,便泄了出来。 等她吐g净口中的东西,气也顺了过来,回过头来想找他算账,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密密实实地吻住了。 “人x能轻易改变,过去能随意被遗忘么?” 信任一旦崩塌,就无法弥补。 “可这不公平…阿衡心里一直对陛下念念不忘”,他不甘道。 “可阿衡是我的…阿衡不是也喜欢我的么?” 她黛眉微蹙,心里隐隐作痛,无语凝噎,她无法对他说出违心的话,也无法应允他的誓言,唯有缄默。 他不si心地b问她,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其实…要留住阿衡很简单…” “匈奴人喜欢鹰,尤其是钟ai不咸山里的海东青,但海东青x子桀骜,极难驯服,可再难驯服的鹰,匈奴人也有的是法子” “一开始海东青还会反抗,用尖喙啄,用利爪刨,可就算是喙断了,爪折了,也无济于事,这时候匈奴人会喂给它r0u和水,许它睡一小会儿,再重复之前的,如此反复十几回,不过数十日,再难驯的x子也会被磨平” 话说完了,他兀自笑了一声,又停了笑,将话锋一转,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只是…那样不好…很不好…” 他的阿衡该是高高兴兴的,无忧无虑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一心想要与他白头到老的。 贴着她的耳边说话时,他的嘴角不觉露出浅浅微笑,仿佛那样神仙眷侣的日子真的就近在眼前。 说完,他捧住她的脸,先是脸颊贴着脸颊磨蹭了磨蹭,又探头含吮了一下她冷冰冰的嘴唇,跟她鼻尖对鼻尖,不屑笑道:“只是…阿衡的脾气实在是差,床上功夫也不怎么样”。 “你若再提琇莹,我现在就让人去杀了她”,他将嘴唇贴到她的耳边,咬牙饮恨道。 “我当然敢”,他要笑不笑的,磨着后槽牙,威胁她,“阿衡别忘了,我手上可不只有琇莹…” 盯着她倔强的双眼看了一会儿,他把她的头按到了自己x前,“阿衡以为si了就解脱了?若是阿衡si了,我就将阿衡埋在我的棺椁里,等我si了,与阿衡葬在一处,尸骨都烂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你真可怕…”事情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冰冷的脸颊贴着火热的x膛,她心头不觉涌起一阵悲凉,“你当真以为凭着甘泉g0ng里的假皇后,就能瞒天过海?”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心里却仍存留着希望。 他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因此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梦,“事到如今,阿衡竟还在自欺欺人,皇后身染重疾,幽居甘泉g0ng,萧家有谁去探望过阿衡?”他黯然摇头,自说自话地替她回道:“没有,阿衡最在乎的人,最想见的人,一个都没有去过”。 她冰山似的表情露出些许茫然,眼神也飘忽起来。 “萧婕妤争气,既有圣宠在身,又诞下了三皇子,只要萧家将三皇子立为太子,扶萧婕妤登上皇后之位,那家族百年荣耀,泼天权势富贵,便是唾手可得,如此紧要关头,谁还记得孤零零躺在引凤殿里那个行将就木的皇后?” “你说到时君侯是会想方设法把事情压下去,还是追根究底,查明事情的原委?” 牵一发而动全身,萧家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人,将自身置于险地。 “这世上只有我对阿衡最好…”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若是我连生身父母都无法相信,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母亲是偏ai阿芙,但并不是不疼ai我,父亲虽然严厉,可也对我ai护有加,他们绝不是你口中那样唯利是图的人” 她说完了,房里突然变得一片si寂,静到水滴从她的发梢落入水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的眼神淡淡的,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考量,总之,她看不透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低了一下头,忽然,又抬起眼,静静看着她问:“权衡算计,出卖利用?我在阿衡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他低了一下头,忽然,又抬起眼,静静看着她问:“权衡算计,出卖利用?我在阿衡眼里就是这样的人?”语气平常,云淡风轻。 “并非唯利是图之人?”他像是说着什么天大的笑话,偏首呵呵笑了出来,那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沉又压抑,透着一丝诡异,“阿衡,你还真是对你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啊”。 “你知道你的父亲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不惜陷害友人恩人,害得无数人被抄家灭族么?” “我可怕?”他又笑了笑,“我的可怕恐怕还不及建信侯的万分之一”。 他叹了口气,讪讪摇着头直起腰,又望着屏风上的山水出神许久,才艰难开口道:“阿衡…谁都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父母兄弟…骨r0u至亲…我怎么会不懂…” 他伸手怜ai地轻触了下她的脸颊,自嘲般笑笑,“阿衡说的没错,人x不会轻易改变,往事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遗忘的…” 缓缓的开门关门声过后,屋子里重归平静,似乎还没从方才的争吵里缓过神来,她僵直地坐着,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jg疲力尽地歪靠向桶壁。 她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境遇,可她此刻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阿衡的所有我都喜欢” “从今以后,你还是你椒房殿里的皇后”” “阿姐别总是做出一付自己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阿衡还指望着谁来救你?” 各种声音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消息递到宦者署,已是三天以后。 “病了?” 他斜靠着凭几,皱眉思索片刻,问:“找大夫看过了么?” 他闭眼,捏了捏眉心,“那好些了么?”声音里透着疲惫。 他登时睁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景安,“怎么三天了才来回禀?” 其实,景行一早就派人送了信儿来,只是景安一直压着,不让人告诉他。 景安弓腰垂眼,敛起眸子,不与他对视,故作镇定。 景行火烧眉毛似地等了三天,也熬了三天,终于把他给盼了回来。 他跳下马,就风风火火往内院去,边走边问:“怎么样了?退烧了么?” 他听着景行的话,脚步更快,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找了大夫来,夫人不肯让大夫瞧病,也不肯吃药” “可夫人毕竟身份特殊,属下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等公子视下” 景行等人在房门前驻足,拱手领命。 中常侍没在跟前,景安又恢复了一副悠哉乐哉的神情,满不在乎嘟囔着,“着什么急”。 “这不是传了”,景安一pgu坐在回廊的围栏上,一只脚踩在柱子上。 景安随手掐过回廊旁的一朵红梅乱揪,又望着回廊外的天空,对景行的话不做理会。 景安低下头,犹豫了犹豫,更使劲地揪烂花瓣,低声愤愤道:“公子,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景安将最后一片花瓣撕碎,跳下围栏,恨恨地说:“可咱们当初起过誓,但凡是背叛大将军的,都要血债血偿,她也不例外,萧家所有的人都得si”,说话时,景安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天下什么nv人没有?为什么偏要是她?”景安愤而转身往外走。 房里静悄悄的,他解了斗篷,扔在外间的矮榻上,又径直走进了帷帐里。 他坐到了榻沿儿上,0了0她的额头她的脸,热得烫手。 他连忙收回了手,这才留意到她竟还穿着三天前的那身衣裳,他又看向她憔悴的脸,面se更加凝重。 眼珠在眼皮下缓慢转动,她似有醒转迹象,可终因身子过于虚弱,还是没能睁开眼,只动了动嘴唇,但也没说出一个字。 帕子贴在额头上,她很受用,眉宇间有了稍稍放松。 “阿衡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看着黑se汤药沿着嘴角,都流到了她的腮边,他苦心相劝。 他并非没有手段,只是不忍心对她下狠手,但事急从权,他还是用手掐住她的颌骨,仅稍一用力,她就被迫张了口,他趁机把汤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他又故技重施,想把汤药给她y灌下去,她抬手打翻了药碗。 过了一两个时辰,韩无忌总算赶到了燕府。 “并无大碍,急火攻心,又受了些风寒,内外交困,身子受不住了…只需好好服药,三两天便可退烧”,韩无忌开了方子,一脸疑惑地瞥了一眼帘子遮挡着的床榻,又偷瞧了一眼表情严肃的中常侍,客气告辞。 景行不绕弯子,默然点了点头,“是公子喜欢的人”。 景行又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叹气,又说了些寻常话,互道珍重后,韩无 景行看着韩无忌的牛车消失在街角,也回了内院。 听到景行的脚步声,他嗓音低沉着问道:“韩无忌走了?” “多谢” 他仍是注视着月亮,满心困惑,“行大哥,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留住她?” “只是如今为了琇莹,她都能闹成这样,待到日后,属下真是不敢想象…”,景安担忧道。 景行更是睁大眼睛,吃惊不已,孩子?跟谁?怎么生? 那段日子,在他的记忆里是乱糟糟的。 “信,诚也,从人,从言”,里头凝聚着众人对他的期许。 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谁也想不到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被处斩的前一天夜里,牢房小小的木窗外悬着一轮圆月,格外明亮。他坐在y暗cha0sh的大牢里,揪着手里的枯草,默默欣赏着他人生最后一个晚上的月se,神情麻木冷漠。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的牢房前,随后传来钥匙打开锁链的声音,接着,牢门“吱呦”一声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 “公子”,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来人却跪到了他的面前。 经老者一番述说,他才明白老者的来意。 父亲征战一生,功成不居,最后也无法抵消陛下的疑心,落得个遭人诬陷、身首异处的下场,母亲妹妹也因此服毒自尽,他心如槁木,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于是摇头拒绝。 他叹了口气,颓然道:“父亲之si,乃是陛下疑心所致,陛下尚且如此,我又要到何处申辩?”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沉思片刻,指着那个跟自己年纪身型相仿的少年,说:“可我若是与他换了身份,他不就si了?” “那您呢?万一此事泄漏,您一家老小怎么办?”他又转头看着老者。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过后,他看向那个并不熟识的少年,出声问道。 他被从si囚牢房里救了出来,燕绥替他si了,他替燕绥要受了腐刑,被送进了g0ng里。 再到后来,他在g0ng里站住了脚,想要报答老者的恩情,于是派人暗中查访,一番找寻之后,他才知道,在将他救出来之后,老者就投河si了。 可之后的种种经历让他明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小姐” “小姐,您怎么还不醒呢?这烧都退了啊” 她费力地睁了睁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小姐!”婵娟喜出望外,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了,“您可终于醒了,真把奴给担心si了,您饿了么,想吃点什么?清粥还是鱼羹?还是先喝口水?” 神神叨叨地念完,婵娟又想起什么似地,起身快步走出了帷帐,跟外面的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又走了回来。 “您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奴”,婵娟跪到榻旁,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的,“是息侯接奴来的”。 婵娟擦了擦泪,小声跟她说:“息侯说…是让奴来接小姐回去”。 婵娟点点头,“嗯,回去”。 “甘泉g0ng啊” 之前那样的针锋相对,甚至都要撕破脸皮,他怎么突然转了x情,难道…是有别的企图? 她忽地掀了锦被,挣扎着要起身。 “我要自己去问问他”,她身子还很虚弱,刚坐起来,眼前就不住地晕眩 婵娟赶紧劝她,“你先歇着罢,这会儿,息侯并不在府里,您有话,等晚些时候,息侯下值回来了,再问也不迟啊”,说完,又嘟嘟囔囔的,“才刚退烧,这出去一吹风,若是再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嗯”,婵娟点头,“今天早上,g0ng里突然来了人,把息侯给叫走了”。 婵娟似乎明白她的担忧,扶着她躺下,边给她掖好被角,边宽慰她道:“奴瞧着息侯的神se语气并无不妥”。 “今日若非推脱不掉,也不会出去的,临出府前,还交代奴,要好生伺候,不得有失。说来也是好笑,奴都伺候您十几年了,息侯反而要嘱咐奴好好伺侯” 她默不作声。 她仍是不发一言。 她没什么胃口,勉强进了几口粥,喝完药,又躺下。 一场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却十足消耗了她的t力,才睁眼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jg力不济,听了婵娟的话,便慢慢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扶着婵娟的手臂在房里缓慢踱步。 “我都睡了三天了?” 她悄悄掐指算了算,嘀咕道:“原来我睡了那么久…” 婵娟连说带b划的,把她逗得扑哧一笑,难得露出了个笑脸,之后,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太皇太后身上。 “太皇太后怎么了?”想起离g0ng前,太皇太后凤t违和,她不禁担心起来。 今年的冬节,因是三皇子出生来的第一回,因此,家宴办得极其隆重,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可众人其乐融融的,唯独太皇太后有些心不在焉,面前摆着的美食佳酿,都没动一下。 “太皇太后说您孤孤单单一个人呆在甘泉g0ng里,也不知道这病养得如何了,冬节怎么过的,听说…说着说着还落了泪,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说什么也要去甘泉g0ng去瞧瞧您,不巧,正赶上下了大雪,道路泥泞,才没能成行,不过太皇太后说了,待过几日天好了再去” 婵娟突然想到,“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太皇太后要去甘泉g0ng看您了,息侯才决定要送您回去的?” “不是么?”婵娟歪头看着她反问,样子有些蠢。 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若只是因着太皇太后要亲临甘泉g0ng,他就怕了,那当初就不会强b于她,更不会把她从未央g0ng里给弄出来。 而疫病非同小可,因疫病si了的,只会赶紧入棺收殓,唯恐疫情扩散,万万没有拖延着让人细细查验的道理,太皇太后金尊玉贵,更是没有冒险的可能。 她也0不清他的念头,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少顷后才半开玩笑似的开口,“兴许是发现了我真的是个疯nv人,没了兴趣,想尽快打发了,也说不定”。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透了。 不一会儿,有人隔着门帘喊了一声“夫人”。 她跟婵娟对视一眼,暗示婵娟过去瞧瞧。 她故作镇定,端坐在矮榻上,婵娟来回话,却只说景行是来问她晚膳想吃什么的。 婵娟这句话一下点中她的心事,她立马瞅了一眼婵娟,看出婵娟是随口说的,才悄悄松口气。 她回,“没什么想吃的,你看着办罢”,心不在焉的。 她醒过来了,婵娟心里也松缓了,趁着她歇着,便坐在榻前,打她没弄完的络子。 睡梦里,她一下子睁眼,坐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帷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她不禁又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在做梦。 原来真的不是梦。 “是啊”,婵娟把油灯搁在案几上。 婵娟将床帐挂起,点了点头,说:“息侯昨夜回来了,过来看了看您,不过您正睡着,息侯放下补品就走了”。 “瞧天se,快到五更了” “他今日还去g0ng里么?”走到了墙角,正把连枝灯拨亮,急听身后有急促脚步声,接着帷帐被掀开,像是有人出去了。婵娟再一转头,看向床榻,立马明白了,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哎,小姐,等等,您的披风” 路上有值夜的下人,见夫人一路跑着往前院去,恐怕多有冒犯,也赶忙避到一旁。 他反应极快,先一把将人搀扶住,再一看是她,有些愣了。 晚间回了府里,趁她睡着了过去瞧了一眼,也算是放了心,没想到一大早的,她竟自己跑了过来。 白气打着旋儿地飘向了空中,她却只用眼睛盯住他,抿着嘴唇不说话。她的眸光里已没了前阵子的冷漠,水汪汪,灵动动的,一片平和自然,仔细看,似乎还有些纠结犹疑。 他想若是自己不开口,按着她的x子,兴许不知道又要耗到几时,于是,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问完,他颇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她身后的婵娟。 “不怪婵娟,是我自己非要来的”,她怕婵娟无辜遭牵连,忙替婵娟分辩。 话里话外都有埋怨,可语气既轻又柔,就跟她是个琉璃做的似的,唯恐声音大点就给震碎了。 他瞧了瞧天se,稍作犹豫,说:“外头冷,有话去书房说”,说完,他转个身,揽住她的肩头,就要往书房去。 他驻了脚,转过脸去,“你说”。 她垂下眼睫,咬了咬唇角,又犹豫着抬眸瞧着他,拐弯抹角地问:“你为什么要接婵娟来?” 话音一落,她沉默了,没再追问。 她摇了摇头,“你上朝要迟了”,说着话,就要从肩上取下披风。 “哪有那么不中用”,她踮起脚来,把披风细心给他披上。 转过拐角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婵娟正给她裹裘衣,而她则扭脸瞧着自己这边,神情里有几分迷惘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