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约瑟夫的后半截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卡壳住了。 ——啧。 他原本因为伪装而变得和善又亲切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锐利挑剔的视线缓缓地从约瑟夫失焦的双眼上划过，再经过他颤抖的嘴唇，落到像缺氧一样一鼓一鼓的胸口，逐渐变若有所思—— 昏黄蒙昧的灯光映在恶魔幽暗的眼睛里，他脸上忍不住浮起一点讥嘲的冷笑—— ……呵。 恶魔无谓地翘着嘴角，偏头看了一眼门边那盏晃动的灯。 他的嘴角幸灾乐祸地咧开了。 等约瑟夫惊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西蒙」仍然是先前故作镇静又隐隐有几分慌张的样子。 「您就别瞒着我啦！」 他内心有些嘀咕，嘴上已经再接再厉地继续道：“……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我总要为镇上的居民们负责啊！您想想，被魔物杀死的人可是不能上天堂的，您难道忍心……” 西蒙手足无措地摆着手，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 约瑟夫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西蒙的动摇。 ……还有他给杰夫的那瓶圣水……据说效果也比他们镇上领到的好得多！ 约瑟夫在心里盘算着—— 于是约瑟夫央求得更卖力了，在他的趁热打铁，穷追不舍下，西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子，接着道：“给了我一些卷轴，可以用来封印魔物……” 光明哪……封印魔物的卷轴！！ 他只是听说过，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大人物们竟然真的有！ 对面的年轻的牧师还在嘟囔着：“这一路下来……我都送出过两个了……” “唉，看在主的份上……” 两人的影子连同展开的精致卷轴一起映在墙面上，摇摇晃晃。或许是灯盏里的火苗燃烧得过久，以至于室内有些闷了起来，房间内温暖又陈旧的味道变得愈加明显，间杂着纸张和灰尘的气味，恍惚间让人有了在闻着什么古老木料的一样的错觉。 他恍惚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还在一脸烦恼的天真小子，心里不禁升起了苦涩的怨恨—— 西蒙年轻俊秀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腼腆又正直。 唉，算了…… “西蒙神父……因您而得救的人都会感谢您的慷慨与正直的。愿您的善行在天堂获得更大的恩赐。” 「西蒙」垂下眼，脸上的微笑仍然是腼腆又温和的样子：“您别这么说，将光明的福音播撒给更多人也是我的本分。” 既然有近似于「光明之誓」的特殊力量在，那仅仅是欺骗与诱导就不太行得通了。 那一刻的纷乱庞杂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判断出约瑟夫的弱点——贪婪，怯懦，嫉妒，与残忍。 但恶魔也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深渊的力量正在灵魂中蠢蠢欲动，散发着想要吞噬他的狂躁气息了。 ——他的确没法在地面上随意地使用力量。 如果要打破「光明之誓」的桎梏造成更多影响的话…… 啧，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一个个地去交易，还是太麻烦了啊……